? 小集是附近几个村子合伙堆出来的,乡下这种小集,原本都是几个摆地摊的聚一起,渐渐生意多起来,就有人起了门铺店面等等,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小集,这个时候小集上空无一人,只有银白sè的地面,和空落落的街道,而刚才我听到的歌声,仿佛是从小集出口处传来的。
找了个空地儿撒泡尿,然后提着裤腰带去寻找刚才唱歌的人,四周很静,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地面上清晰的脚步声,而且就连我自己的呼吸,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似乎除了人之外,虫儿鸟儿也休息了,那……怎么还会有人在小集前头唱歌呢?
回头看了一眼,棺材铺已经渐渐远去,现在就我一个人还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
果然,在我走到小集外面的土坡前,还真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挑着挑子站在那里,见我来到,满脸微笑地问道:“小兄弟,剃头不?”
我看着这个剃头匠的挑子一头,锅里还冒着热气儿,而另一头,则是支架和椅子等物,很地道的生意家什,剃头匠约莫四十出头,一脸和气,只是脸sè有些营养不良,白如纸片,身子骨也很单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走上前,我笑着摇头:“前阵子刚剃过头,过阵子再剃,大叔,你怎么三更半夜的来小集剃头啊?现在哪里还有人呢?”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现在生意不好做,为了养家糊口,不起点早贪点黑可是活不下去喽……”
剃头匠憨厚地一笑,顺势将挑子放下,并邀请我坐在他旁边唠嗑。
我觉得这会儿也睡不着,索xìng就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sè,估摸着距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我皱了皱眉:“大哥,你起的太早了,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你给谁剃头啊?”
剃头匠苦笑一声:“人来给人剃,鬼来鬼自理;笑我剃头夫,世上最得意。”
我瞬间被剃头匠的无头诗给逗乐了:“我叫宁小凡,和七叔路过这里,大哥怎么称呼?家住哪里?”
剃头匠微笑着点头:“叫我牛三郎就行,家住的不远,就在牛屯的后山上,小凡兄弟,三郎哥劝你一句,这牛屯可千万不能去啊……”
“嗯?为什么?”
我诧异地看向牛三郎,刚才只是说了路过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和七叔去牛屯呢?
“切记,千万不能去……否则后悔晚矣……”
声音慢慢远去,乍一看,牛三郎竟一闪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便是在几十丈之外,最后一闪消失不见了踪迹……
我颤颤地站起身,双腿不自觉地打了个摆子,恁娘的,原来是那东西,我说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真是晦气!但细想之下,似乎这个牛三郎并没有恶意,还好心提醒我千万不能去牛屯,可是七叔已经答应了牛大毛要去帮忙来着,这可怎么办?唉,还是回头和七叔说一下这件事吧!
摸了摸脸,一抹冷汗顺势滚落下来,我抖了抖身子,慌忙小跑着向棺材铺跑回——
回到棺材铺,见七叔和牛大毛还在睡着,我想了想,决定明早起来再和七叔说,但刚回到铺位,一摸,竟摸了个人头,我浑身一惊跳了起来,赶忙跑到桌案前点着油灯,枯黄的光亮渐渐渗透到每一寸漆黑的地方,定睛一看,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啊!大毛你怎么了?!”
只见我的铺位上,牛大毛的头……头……
被我这么一咋呼,牛大毛霍地站起身,看到我后,又低头看了看铺位,顿时咧嘴一笑:“小凡,我我,我刚才出去撒完尿回来,居然睡错了铺位,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着,牛大毛在我惊惧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但我震惊的并不是他睡错了地方,而是他的头……他的头皮没了!
血红血红的肉丝,盘在他的头骨上面,吓得我一个不慎跌坐在地,我瞬间想起刚才见过的剃头匠牛三郎,他可是个鬼啊,难道牛大毛睡之前提过的一句话,他们村子里出了专门剃头皮的恶鬼,难道就是牛三郎?!
“嗯?”
七叔终于醒转,但却并不意外地看着我:“小凡,你怎么了?”
我连忙支支吾吾地指着牛大毛的头……“七七七……七叔,你看牛牛,牛大毛的头……”
“啊?”七叔扭头看了一眼牛大毛的头,顿时一惊,道:“大毛,你的头皮怎么没的?”
闻言,牛大毛立刻双手捂住头,先是尴尬地赔不是,然后竟然低声抽泣起来:“大先生,我就是因为头皮被剃,才为了受害的村民们去寻找你的,呜呜呜……”
未等七叔回话,我忙插嘴道:“七叔,我刚才在外面见到了一个人……哦不对!是一个鬼,他是个剃头匠,他……”
“剃头匠?他叫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牛大毛一时间竟然失控,扯起棉被盖着头大声叫了起来。
我看向七叔,七叔瞪了我一眼,道:“还不快说!”
“他……他说他叫牛三郎,住在牛屯的后山上……不知道这个牛三郎你认识不认识?”
我说完,紧紧盯着牛大毛。
“牛三郎!啊……”
哪知牛大毛惊叫一声钻进被窝,浑身抖得厉害,然后嘟嘟囔囔地叫道:“剃头皮,牛三郎,他是恶鬼……他是恶鬼……”
七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道:“牛三郎现在在哪?!”
我定了定神,老实地将见到牛三郎的全部过程说了一遍,许久后,七叔长叹一口气,缓缓看向被蒙在被窝之中的牛大毛,道:“大毛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牛三郎不敢放肆的,快别怕了,马上将这个牛三郎的事告诉我,你们村子里的人是怎么被剃头皮的?”
过了好一会儿,牛大毛才颤抖着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一眼七叔,顿时喘了喘大气,才慢慢将牛屯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在五十年前,这个牛屯里有个出了名的剃头匠,叫牛三郎,家家户户的人都乐意让他剃头,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牛三郎为人热心且忠厚老实,剃头的买卖不收钱,随便到谁家管碗饭吃就行了,而且,牛三郎剃头的手艺也不错,据说原本这个小集在过去是个大镇,镇子里收钱的剃头匠都没牛三郎剃头好看,这不,人一出名,找他剃头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但是牛三郎不爱名利,就图个乐趣,一辈子光棍一条,清闲自在,传闻他三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后来跟着一个剃头师傅学本事,剃头师傅去世后,牛三郎就承接了这门营生,要说名头打出去了,也算是给过世的老师傅长了脸。
但在老过去,剃头匠与戏子同类,不招人待见,只是认为这类人是卑微之人,古有三教九流之说,三教为儒、释、道。
儒,儒教;释,佛教,道,道教,而九流,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与下九流,上九流大致有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等,中九流有举子、医生、相命、丹青、书生、琴棋、僧、道、尼等,而下九流则有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盗、窃、娼、马戏、搓背、娼jì、修脚、剃头、戏子等,所谓剃头匠,在老过去人的眼里,就属于下九流的行当,自然是不待见。
所以,出名归出名,社会地位却没有得到改善,人们除了招呼剃头匠剃头,之外,便是用讥嘲之sè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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