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胡悦宁伸手揉了揉有点胀痛的胃,正要伸懒腰便看到落地窗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这人干什么盯着自己?胡悦宁惊了一下又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想起来,这个人居然是翟焯。
浓重的悲哀袭上心头,胡悦宁按住了突然疼痛的鼻子,她竟然也会有认不出翟焯的一天。
胡悦宁定定的看着隔着一层玻璃窗的翟焯,翟焯的鼻子冻得通红,鼻子冻得通红的翟焯对着胡悦宁微微一笑。
胡悦宁连忙礼节性地弯了一弯唇角。
可是偏偏是这一弯,却带动了心底压着的无数酸楚,胡悦宁开始感觉到身体不自觉的抖动,她死死的捏紧了拳头,她对自己说,胡悦宁你的委屈不合时宜你找错倾诉对象了,这个男人不在是自己的什么人了。
终于给她忍住了,眼睛也终于不酸了,但是胡悦宁的鼻子开始往外淌鼻水,很多,吸也吸不住,胡悦宁连忙用右手去擦鼻子,可是鼻水止不住,冰凉的液体开始泛滥,她敏捷的抓了张面纸擤了鼻子。
稳定了情绪后,胡悦宁再度抬头看向窗外,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顿时,胡悦宁捏着揉烂了的面纸愣住了,刚刚难道是她的幻觉?因为之前听多了荣绒说翟焯,所以翟焯的影子就跑到了自己的眼前?
又或许是因为觉得不甘吧,所以才会祈求救世主出现。胡悦宁摇了摇头,这样的心态很不好,她必须杜绝幻想,必须脚踏实地,必须……
“悦宁。”一把熟悉的嗓音,一个熟悉的称呼。
胡悦宁扭过头,翟焯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
“啊,”胡悦宁张开了嘴巴,一股浊气在胸口绕了又绕,她定了定神,才缓缓地开口,“你好。”
翟焯很自然地就坐到胡悦宁的对面,也就是之前荣绒坐过的位置,他先是盯着胡悦宁看了一会,表情淡淡地,让胡悦宁的心里越加复杂,却是无力再度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小样儿,胡悦宁,你怎么这样没胆儿?胡悦宁在心里怒斥着自己。
翟焯却已经率先开口:“悦宁,我,刚刚听说了你父亲的事情。”
翟焯没有向胡悦宁说明的是,他并不是听说。而是他费了心思分别让人盯了雷明昊和元卿的梢,却让他得知了胡悦宁现在居然住在元卿那里,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什么。
翟焯逼问了杜娅茹,他这才知道了胡悦宁的父亲出事了。他也知道了胡悦宁那天会出现在他与荣绒订婚礼上的原因。他知道了雷明昊和元卿那时是替荣绒出头才愿意帮助胡悦宁的。
在荣士成出事之前,翟家和荣家还是准备联姻的关系下,他都不敢亲自去问荣绒,是因为他害怕荣绒会做出过激行为,他害怕荣绒会刻意的打击胡悦宁。
在那个时候引爆荣绒决对不会是明智之举,那样只会牵扯出更多对付胡悦宁的力量。
人人都夸他心思缜密,但是他记得胡悦宁曾经骂过他懦弱。也许他真的是太懦弱了。他考虑的东西太多所以才会失去她。
她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且从不会因为什么人而改变。她说过不会再见他。所以她真的不来找他,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和一个陌生人结了婚。
两人分手的那段时间里,他和她吵得很凶。到现在翟焯都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吵得头晕脑胀的时候,胡悦宁忽然对自己说:“咱们分手吧。”
于是,热火朝天的两人立时就冷却了。那一刻的胡悦宁冷静异常,她不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傻丫头了,又或者说她从来就是一个洒脱的人。
翟焯记得当时自己已经完全傻掉了。
他听见胡悦宁一字一顿的说:“你去选择更好吧,翟焯。你妈妈挺好的,荣绒很也好,最重要的是她很爱你。她很勇敢,我很佩服她。说到底我也不会那样爱你,翟焯,我们分开了就不要再见面,你只要记得学校里的悦宁永远爱翟焯就可以了。从此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你是京里名门贵少翟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胡悦宁,所以我们永别了。”
翟焯后来才知道他妈妈曾经多次去找过胡悦宁,又知道因为他迟迟不肯和荣绒结婚而去禾古集团闹了一阵,其实那时候他和胡悦宁已经很久不联络了。
也是过了很久之后翟焯才想起的,其实胡悦宁一开始一直都是陪着他的,即便他父亲一直那样打压他,他也能撑得下去,但是那时候他有点犹豫未来自己究竟该如何。而胡悦宁痛恨的正是他的犹豫。
后来,他拜托雷明昊把单子下给禾古集团其实也就是为了补偿她。
他妈妈那样去同她闹她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他,胡悦宁坚决的执行她和他诀别的誓言。而她的性子一贯如此。
这样的性格是要吃很多苦头的。他知道她和妹妹甚至同她们爸爸决裂了。其实父母离婚和子女本来就没有根本的利害关系,更何况那时她和妹妹都已经成年了。
翟焯看着胡悦宁交握的双手低声的问道:“元卿那里我再去同他说说。你,你放心吧。”
胡悦宁心里先是一紧,但旋即就松开了。她知道翟焯并不知道元卿和她已经发生了关系,现在翟焯关心的是她父亲的事情。
胡悦宁想了想,才慢慢地说道:“不用那样麻烦了。差不多已经好了。”
翟焯点了点头:“雷明昊是个君子,元卿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只要他应下的事就一定会办妥的。”
胡悦宁很想发出大声的嗤笑,但是她没有,她现在也没有立场去这么恣意地想当然。所以她不置可否地继续保持着沉默。
翟焯由始至终都没有敢抬眼去看胡悦宁的面孔,他咳嗽一下说道:“有人一直在盯你的梢。似乎是……”
胡悦宁暗中叹了口气,她打断了翟焯:“我知道。”而且她相信翟焯也同样在盯梢着她吧。否则如何会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荣绒不久前刚从这里离去?
“荣绒刚刚离开……”胡悦宁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子恶意,好像她就想看到翟焯坐立不安的样子似的。
果然,她这句话一出,翟焯面上一白,“嗯,我在车里有看到的她,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再与她打招呼了!”
也对,荣绒刚刚也说了,她与翟焯已经彻底Game Over,两人再见面就是仇人。就算荣绒只是嘴上说的狠,心头还是多少萦绕着翟焯的情丝的,但此时他们两人见面也的确不甚合适。
“哦,她说她要去美国念书了!”
“嗯,希望她过的好吧!大家毕竟相识一场……”翟焯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他不想再在自己与胡悦宁之间插上一个荣绒了,现在荣绒的威胁已成为过去,他想……是否可以……
而且自己虽和荣绒有过订婚礼,胡悦宁也在家乡里有过短婚史,当然这也是他事后才知道的。在知道胡悦宁结婚了,他才在大醉一场后心若死灰地答应家人与荣绒在一起的……
现在胡悦宁离婚了,荣绒也走了,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翟焯在想着美好的未来,胡悦宁却在沉默着,两人之间一时僵住了。
有叽叽喳喳乱叫乱笑的小孩子从他俩桌边跑过,胡悦宁抬头对翟焯说道:“我……我要走了。”
翟焯终于抬眼看向了胡悦宁,胡悦宁对他笑了一笑:“这次,是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翟焯苦笑一下:“你来挑吧。”也许荣家刚出事,这会功夫不太适合自己马上与胡悦宁挑明?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或是翟家太过于势力?或许不用急在这一时,毕竟爸妈已经不会再逼迫自己与荣绒怎么样了,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来挽回胡悦宁。
胡悦宁说道:“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那次是我走的,这次换你,很公平。”
翟焯点点头,然后起身。
胡悦宁在他身后说道:“谢谢你,翟焯。”
翟焯僵着身子又点了一下头。
胡悦宁大力地微笑道:“再见!”
翟焯跨出了一步又一步,他以为他和胡悦宁还有无数的未来,可以他却没有想到,也许就在他一时的以为,一时的犹豫之间,他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分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一步不停的向着另一条路走去,无法抱怨也无从后悔。
哈,这就是人生。
胡悦宁面无表情地看着翟焯一步步离开座位,走出餐厅,她的心里很平静,就好像以前在微信上看到过的一段她记忆犹深的话:人生就好像买东西,该爱就爱,该买就买,过了那个年龄段心境就会不一样了。20岁时买一堆10岁舍不得买的玩具有意义么?40岁买了一及地长裙你还穿的出来么?50岁找一帅哥在身边还能降得住么?眼都花了买一辆跑车你还敢开么?
这就是人生,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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