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琛举止自若,如无其事,依言重复一遍。
“在下受惊,烦劳王爷当众道歉。”
顾念廷气得暴跳如雷,赫然下令。
“气煞我也,来人,砸毁伊人倾城!谢宇琛,当街暴打一顿!”
谢宇琛埋首恭立,有礼有节之态,犹显顾念廷仗势欺人。
乌焉闻言,大惊失色,压低声音,不厌其烦提醒主子。
“王爷息怒,此为激将计,倘若听之任之,难免又是尹司台一行。祁盟主繁忙,宁夫人告假,王爷这时出事,何以自救?”
顾念廷已经完全听不进去,高声怒斥,震耳欲聋。
“偷偷摸摸说些什么,何故不敢堂正而言?本王不听藏头露尾之语!”
说着,他锐利转眸,扫视一眼手下之人。
“愣着作何?动手!”
随从齐声一应。
“是。”
谢宇琛心无畏惧,展臂一拦。
“且慢。”
“王爷动怒,是因在下;伊人倾城,乃属郡主。王爷不必砸店泄愤,我一人做事,自己承担。”
顾念廷点点头,盛气凌人。
“好,今日,本王便让你见识一下,得罪本王的下场!”
“来人,打到断气为止。”
谢宇琛抓住时机,以命换命,报恩郡主,义无反顾。
乌焉还在苦苦劝说,顾念廷假作充耳不闻。
随从依令,正要行事,便听人群之中,传出宁云溪的声音:“住手。”
辨得她的声音,顾念廷随即命令。
“住手,都住手。”
宁云溪急着救人,没有绕行,请贵客们让出一条路,迅速到场,护在谢宇琛身前。
“王爷何故为难?”
顾念廷自鸣得意一笑。
“为了见你。”
街市不是说话所在,宁云溪示意一请。
“多谢王爷抬举,请入内一叙。”
顾念廷转眸乌焉,投以得意洋洋的目光,意在说明:看吧,本王自有妙策见她,重修旧好,何需豪掷千金?
乌焉会意,一脸无奈。
谢宇琛不明所以,轻轻拉了一下宁云溪的衣袖。
“郡主,此非我之本意。”
宁云溪柔和以对,低声嘱咐。
“我懂你的意思。”
“年纪轻轻,休做傻事,回前台去吧。”
谢宇琛无声一叹,听话应声。
“是。”
宁云溪前行引路,带着顾念廷,走进一间客房。
乌焉察言观色,止步拐角处,并示意一众随从,不必跟随。
就这样,客房之内,只有宁云溪和顾念廷两人。
宁云溪面色一沉,缓缓入座。
“有事吗?”
顾念廷挑选一张看着顺眼的椅子,欢喜而坐。
“上次相会,你对本王施针,令本王误以为花好月圆。若非事后,本王请太医查看,至今不晓真相。”
宁云溪冷冷凝视,几分轻藐。
“就为这事,你便要砸毁我的伊人倾城?”
顾念廷桃眸余出几分无辜,矢口否认。
“本王何有此意?方才便已澄清,所谓发难,只为见你,无有恶意。”
他尽量收起傲色,平等视之,柔风细雨发问。
“与你相见,唯问一事,你不愿亲近本王,是不是因为,早已许身他人?”
宁云溪一分谨慎,没有顺意回答,反问以作试探。
“我许身何人?”
顾念廷不知不觉她的试探,一心问话,随手整理衣冠,做出君子翩翩之貌。
“你的事,本王哪会晓得?本王面前,你只管实言以告,不必顾虑再三。”
宁云溪严峻面色,言简意赅回复。
“我之私事,无可奉告。”
顾念廷竭力挤出一分、深埋心底的真诚,执意答案。
“你洁白与否,本王心无介意,只听一句实话便矣。”
被秋示荣嘲讽之后,宁云溪有所猜测,紧接打听流言,方知盛京遍传之事。
大致听来,顾念廷像是听说流言,所以到此询问。
宁云溪处之晏然,杏眸徐徐染绪一分轻慢。
“听完实话,你便离开?”
顾念廷郑重其事点头。
“嗯。”
宁云溪勾起唇角,捻起一束长发,随手把玩起来。
“事实正如传言,我伴驾帝瑾王,已有一段时日。”
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顾念廷只觉洞心骇耳。
“不……不可能。”
宁云溪不冷不淡,迎眸而去。
“为何不可能?”
顾念廷饶有根据回驳。
“你尤是在意名分,岂肯草率为之?”
宁云溪一声蔑笑,柳絮无拘。
“呵。”
“跟着你,我当然不愿没名没分,帝瑾王则是不同。”
顾念廷心绪一丝卑微。
“有何不同?”
宁云溪毫不讳言。
“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明说?”
“他能给我的权势地位,你有本事给么?”
顾念廷不敢置信,复又回驳。
“可你不是追求名利之人。”
宁云溪一改平时之状,神情张扬。
“那我追求什么?”
“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么?”
顺势给了一个白眼,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继而下逐客令。
“实话,我说完了,恭送宸王殿下。”
顾念廷不舍离去,凭着自己心意,开始求爱。
“你再嫁之身,他断然不愿迎娶,天下臣民亦不会承认你这位帝后,或是帝妃。本王劝你,认清现实。”
“本王真能做到心无介意,我们现在就去复婚,可好?”
宁云溪眉心峻厉,斩钉截铁拒绝。
“复婚,除非钻火得冰。”
她放下茶杯,唇齿噙着怒意,字字说得直白。
“顾念廷,是你应该认清现实。我对你的情意,皆是馥郁香之故,药效浅弱,我施针之后,转瞬即逝。自始至终,我都不曾真正爱慕过你。”
顾念廷连连摇头,骤然起身走近,俯下身子,捧起她的双手。
“不不不……不会的。本王知道,即便没有馥郁香,你也会一见钟情,非本王不嫁。”
“你这便治好本王疾痛,我们一同体会世间之趣。本王年富力强、孔武如龙,足以让你爱慕入深,你一试便知。”
碰触之际,宁云溪没好气地一阵拂袖,及时拂开他的手。
言辞不堪入耳,她表意反感,离开座位,与他保持距离。
“你的病,治不好。”
顾念廷一阵诧异。
“什么?”
宁云溪幽邃落目,戾着一抹狠色。
“当时弄簪,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哪怕葬于火海,也要令你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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