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靳屿川好强的性子,仅允许自己忧伤几分钟。
五分钟后,他又恢复淡定从容的靳氏掌舵人。
他镇定地从南姿的怀里抬起头,“你先睡,我还有事情要忙。”
南姿多少都懂得靳屿川的性子。
她仰头在他的额头轻轻地一吻,“好,你忙去吧。”
靳屿川转身离开。
在门口时,他耐心地叮嘱南姿,“我在隔壁书房,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敲门找我。”
“嗯。”
南姿温柔地笑道。
等靳屿川离开后,南姿脸上的笑容敛回。
这些日子忙着操持父亲的葬礼,南姿几乎没怎么睡。
现在,人空闲下来,困意袭来。
南姿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小时候。
那时,父亲叫小小的她去挽留母亲。
她紧抱住母亲的腿哭个不停,然后母亲蹲下身温柔地摸她的头说,“姿姿,妈妈不走了,带你去买糖。”
姿姿高兴地追随母亲进入便利店。
母亲让南姿去找喜欢吃的糖果。
那时候的她才五六岁,真是最爱糖果的年纪,她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都移不开眼。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母亲不见了。
她疯狂地跑出去追母亲,看到母亲头都不回地坐上画着四个圈的车子离开。
后来南姿再也没吃过糖。
她恼恨要是自己不贪吃糖,是否就能留下母亲?
在她的记忆中,糖比黄连都要苦涩。
南姿陷入梦魇中无法自拔,不停地挥舞双手喊道,“妈妈,别离开我,以后我会乖乖的,再不吃糖。”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南姿。
南姿误以为是母亲,紧抱着不撒手。
那人抬手擦拭南姿的泪水,哄道,“好好,我不离开你。”
南姿认为是母亲得到回应。
她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靳屿川低头深深地凝视着陷入睡眠中的南姿。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养点肉的脸又瘦了。
瘦得眼窝深陷进去,显得睫毛尤其浓密乌黑,下巴尖尖的。
靳屿川心疼地拂过她凌乱的鬓发,沉声道,“你母亲都不要你,你何必留念她呢?”
其实,在六年前颁奖典礼上,惊鸿一瞥后,靳屿川让钱坤去调查南姿。
南姿的身世在动荡的社会算不上最悲惨的。
毕竟这个世界有些孩子出生在动乱时代,父母双亡。
还有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南姿惨遭母亲遗弃,但至少有个父亲全心全意爱她。
但最惹靳屿川注意的是,过分的乖巧懂事。
从幼儿园开始直至大学毕业,每一学期都被评为三好学生。
从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人品上的瑕疵。
善良得过分。
这样的女孩注定以后会吃大亏的。
在残酷的世界不允许有那么美好的人。
而他所需要做的是等待。
等待南姿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事实便是如此。
南姿终究被所谓的善良伤害,惨遭背刺,惨遭污蔑......
刚开始,靳屿川是怀揣着故意弄脏南姿的坏心思。
他带南姿去看世间繁华,送她名贵的珠宝首饰,让她看到金钱名利的诱惑性。
引诱一个善良的人沦陷是多么有趣的事。
很多女人都自以为能保持初心,那是因为没真正步入繁华。
当南姿只带着研究生毕业证书离开曼哈顿。
靳屿川便知这场游戏,他输了。
原来真的有女孩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满脑子都想着怎样为这个操蛋的社会贡献。
他原以为这种理想主义已然消失在浮躁的社会。
南姿明明见证过最丑陋最黑暗的事情,她仍相信阳光,期待阳光普照大地。
李承乾问过他,“你喜欢南姿什么?”
靳屿川仔细地想了下,说了个俗了不能再俗的话,“善良。”
在他们的观念里,善良是上位者用来驯化底下人的洗脑道德经。
那些往上爬获得金钱地位的人,那个手里是干净的。
靳屿川自认不是好人。
为了赢,为了获得利益,他伤害过别人。
当然,他也被别人伤害过。
以至于,他引诱南姿入戏,最终走不出来的反而是他。
靳屿川抱紧南姿睡下去。
果然,南姿嫌弃地翻过身说,“热,不舒服。”
一直以来,她都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以前,靳屿川知道这点,便从未和她过夜。
靳屿川不愿再纵容南姿,硬扯她入怀,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南姿难受极了。
她觉得脖子疼,胸口压得难受。
一看,南姿发现枕着靳屿川硬邦邦的胸膛,而他坚硬如钢铁般的胳膊正死缠住她的腰肢。
勒得她快喘不过气。
南姿完全没想到清高儒雅的靳屿川睡姿如此糟糕。
南姿费劲地伸手去掰开靳屿川的手,“你放开我。”
靳屿川睡眠向来极浅。
他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着正捂住肚子的南姿,“你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
南姿急得皱眉,“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靳屿川认真地蹙眉思索,“你月事应该再过一个礼拜才来啊。”
南姿憋得脸涨得通红,“你快放开我,我憋不住了。”
靳屿川雾沉沉的眸子闪动难得的迷惑神情。
南姿无奈地说道,“我快要尿出来了。”
靳屿川领悟过来,放过南姿。
南姿捂住肚子都来不及穿鞋子,飞快往浴室跑去。
因昨晚睡前喝太多水。
尿意来得及又迅猛,发出的动静难免有些大。
靳屿川看热闹还不嫌事大,推开门走进来。
南姿惊得停住了,“你进来干嘛?”
靳屿川双手环绕在胸前,“刷牙。”
南姿又羞又恼地叫起来,“我在尿尿呢。”
“那又怎样?”
靳屿川理所当然地回道,“我赶时间。”
南姿好囧,赶着靳屿川,“你快出去。”
靳屿川非但不走,还朝南姿的方向走近几步,“你尿你的,我刷我的牙。”
南姿蹲在马桶上,起来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她气得骂靳屿川,“你是不是变态,我小便,你进来刷牙。”
“又没关系,我们是夫妻。”
靳屿川理所当然地回道。
南姿的语气低了下来,委屈地嘀咕,“可我真的不习惯,都尿不出来,你先出去好不好?”
靳屿川强调道,“你慢慢就会习惯。”
譬如,她不喜欢有人一起睡。
现在也能在他的怀里安然入睡。
靳屿川只想两人像寻常的夫妻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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