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细雨蒙蒙,雨滴跟针一样细,稍微有点风吹过来都能把它们吹散。
被吹开的雨拂在人脸上,带着丝丝凉意,风一吹就入骨地湿冷。
地面已经因为持续的降雨变成了黑色,踩上去不小心还会打滑。
“这个天气要怎么进行【新年庆】啊?不过看周围这装饰还挺喜庆的,是有过年的味道。”祁阳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已经八点了,种三色堇的那个姑娘按往常的点已经开门了。
但他们过去的时候门锁已经生了锈,木门也被腐蚀了大半,破落着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吱呀呀”地叫。
门锁被一刀斩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周围溅起一点点泥水。
木门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推开,门内的景象被手的主人尽收眼中。
破败。
衰落。
墙上的对联早就掉了色,留下一层薄薄的半张白纸,窗户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早就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花园里的花早就成了枯枝败叶,野草杂生。
“这里……怎么会……”祁阳看着与昨天相差千里的景象,呆在原地。
盛礼扫视了一圈,想起了什么,道:“咱们去看看其他地方。”
去了花店和其他地方,又去找了昨天来找过他们的NPC,全都不在。
最后去博物馆,开门的人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老者。
见到盛礼他们,十分不耐烦地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容云也不在。
全都不在。
会去哪里呢?
时间过得很快,等盛礼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发放午饭了。
刚往嘴里塞了两口饭,窗外就响起了隐约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起来很喜庆。
“是新年庆开始了吗?”祁阳立马放下饭盒往窗户边跑,向街道尽头看,一片浅淡的红色在视野里慢慢变得清晰。
“你们快来看!那边好像是在舞狮诶!”祁阳兴奋地指着远处,回过头喊盛礼他们。
几个人挤在窗户边一起往远处看,果然看到舞狮队伍热热闹闹地往他们这边赶。
眼看快过来了,几个人迅速坐回桌子旁解决完午饭就跑到楼下等着。
等到大厅的时候,楼下已经挤了不少玩家了。
虽说旅店的门厅还挺大的,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挤在门口。
门完全被堵住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站在大厅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
“让一让让一让。”祁阳带头在前面扒开人群从缝隙中挤出去。
几个人挤到人群最外围,刚好碰上舞狮的队伍来到旅店门前。
红黄的配色看起来格外喜庆,可盛礼他们看到舞狮队伍后面的人之后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是容云他们。
两两一排跟在舞狮的队伍后面,手上和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每一步都沉沉地落在地上。
铁链拖在身后的声音聚在一起,在音乐的间隙显得格外大。
他们身边的人盛礼他们全都不认识,只是看他们的相处却十分亲昵,无形中就能透出默契的温情。
好像是……相处多年的……爱人。
喜悦中又混杂着不舍。
好像是多年未见又即将分别。
短暂的相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一觉醒来小镇好像时光倒流了一般变成了真正的古镇。
容云看了过来,和盛礼无意间对视。
看到盛礼的表情,容云的表情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实的温柔。
她冲盛礼笑了笑,然后转头继续与旁边的人交谈。
容云旁边的女生看起来十分温柔,与容云的性格相差很大,却又感觉两个人很契合。
身后是那个卖三色堇的姑娘,她旁边的女生个子高挑,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精致凌厉,看向她的眼神却格外温柔,像是要化成水将她包裹起来。
队伍中间是秦哥,旁边跟着一个很高、长相周正的男人,男人身姿挺拔,一直在护着秦哥不被旁边看守的人碰到。
队伍后面还有其他人,但凡走得慢了一点就会被看守一鞭子打到背上。
鞭子上有倒刺,一鞭子下去把人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但凡身子弱一点根本就扛不住这一鞭。
看着队伍走过去,盛礼他们迅速反应过来,跟着队伍一路往广场走。
其他玩家也都见过容云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也都跟在舞狮队伍后面走着。
盛礼快步走到容云旁边,想要靠近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看守给拦住不让靠近。
盛礼皱着眉和容云对上眼神,容云无声地摇头,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盛礼按耐住退到队伍旁边一路跟着。
等到了广场,看守们甩着鞭子驱赶着容云一个个跪在戏台前。
舞狮上了戏台两边的木桩,最后扎了一个十分狰狞的姿势定格在木桩上,完全不见舞狮喜庆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恶感。
容云低着头跪在地上,看向地面的眼神带着冷冽,手却在一旁温柔地牵着女生的手。
盛礼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前面被看守拦了一条警戒线不让人靠近。
盛礼把手背在身后,手上燃烧了一张符咒。
他试图向容云传音,却传不过去。
戏台的帷幕落下,戏台圆心处站着一个穿着祭司服饰的老人。
老人嘴里振振有词,念着听不懂繁复咒文。
其他玩家一脸懵地听着台上的祭司念念叨叨。
盛礼却听得清楚。
越听表情就越凝重。
这种语言还是本土咒文,看容云他们的表情肯定是听懂了。
但他们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只是走个过场一样,更多的还是看向身边的人,一脸不舍。
“他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啊!”祁阳苦恼道。
“大概意思是跪着的这些人是天生秽物,今天是最后一天,他们要把这些人抓来当做祭品献给他们供奉的神,让神收了祭品保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之类的话。总之就是再不救人的话容云他们就要死了。”盛礼皱着眉解释道,看向那些镇民的眼神满是冷意。
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活生生的几十条人命就被他们这么残害献给莫须有的神。
现在看来他们口中的神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不好说。
台上的祭司还在念着祷词,看向容云他们的眼神阴冷,显示刚从水底爬出来吐着信子的蛇,阴湿潮冷,让人心生恶感。
祷词念了一段时间还没停下,容云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忽然转头与盛礼对视,开口无声地说着什么。
盛礼仔细辨认着她的口型。
“兔子,她在说兔子。”
向晚忽然道。
“会不会是那座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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