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外面是什么声音?”
端妃最近一阵清醒,一阵迷糊,迷糊的时候,吉祥就将其他人屏退,给华贵妃下药这件事,还是让她一个人知道吧!
吉祥看向窗外,窗外只有风吹动柳条的声音。真快呀!转眼间又是一个春天到了,去年的春天,自己娘娘的身体虽说不上好,但也不差,怎么这一年的时间,就走到这种地步了呢?吉祥偷偷抹去眼泪,转身说道:“娘娘,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没有人来。”
“吉祥,咱们这里怎么这么寂寥呢?为什么没人来呢?人都去哪里了?”
“娘娘,其他宫里的娘娘和小主儿都来看过您,只是您睡着,她们坐一会儿就走了。”
端妃摇摇头:“你骗我,根本没人来看我,她们和我都不熟,为什么要来看我?皇上呢?皇上来过没有?”
吉祥沉默下来,看到她这样子,端妃一切都了然了。她咳嗽了几声,吉祥忙端过水来喂她。端妃躺在枕头上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曹贵人死了,我收养了温宜。温宜那么乖巧,那么可爱,看着她,我什么病痛都没了。对了,曹贵人现在怎么样了?”
吉祥不忍心将实话说出来,若是一直瞒着端妃,让她一直活在美梦里也挺好。吉祥欲言又止了几次,说道:“曹贵人仍是那样子,一直缠绵病榻。”
“你在骗我。”端妃看着吉祥的表情:“你从来不会说谎,你的表情告诉我一切,是不是曹贵人好好的?”
“原来你就这么盼着曹贵人死啊!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想着害死别人,把孩子抢过来,看你与世无争,想不到如此歹毒。”
一道张扬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端妃和吉祥脸色一变。不等吉祥站起来,灵芝已经打起门帘,华贵妃扶着颂芝的手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端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又是来折辱我的吗?我现在变成这样,你还不肯放过我?”
“你变成什么样,都难消我的心头之恨!”华贵妃咬着牙说道。即使她想到端妃当时可能不知道给她端去的那碗是堕胎药,但一想到小产掉的孩子,华贵妃仍是对端妃生出恨意。
如果说对皇帝和太后的恨意是才种下的种子,那么她对端妃的恨意早已生了根,发了芽,开出一朵阴暗的花儿。若是这花一天不被铲掉,那么华贵妃的恨意会一直滋润着它长大。
只是现在这种恨意掺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端妃苦笑一声:“你不用说我如何,你不也想着用温宜争宠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有哥哥,也不必靠着别人争宠了。”华贵妃得意地说。
端妃沉默一会儿,冷笑道:“老天真是不开眼,你们年氏一族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怎么偏偏让你们活下来,升官进爵。年世兰,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承认以前我做错了,你也惩罚过我了,现在咱们两个打平了,我只等着看你们年氏一族覆灭了。”
华贵妃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那只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什么打平?谁和你打平?想当年,你给我端了一碗堕胎药,我可以说你不知情。那后来呢?我小产的时候,你应该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药了吧?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躲起来了,我坐小月子时,你来看过我吗?你心虚了,你不敢来看我,更不要说向我道歉,向我赔罪。我给你喂红花药时,你挣扎得那样厉害,我就是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要不是你先害我,我又怎么去害你?”
华贵妃抬手摸摸那头价值不菲的点翠发饰,她从头到脚打扮得那样华丽,将端妃衬托得这样寒酸:“我知道,你不过是不敢说是皇上和太后让你端的药,你想包庇皇上。可笑的是,你这个妃位,不过是皇上看你可怜才给你的,不然,你凭什么成为妃位?你敢害皇嗣,不赐你白绫就不错了。”
听到这话,端妃的眼泪下来了,华贵妃继续用慵懒的语调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年氏一族暂时不会倒了,我的哥哥奉命出征讨伐缅甸,皇上还需要他。只怕你死之前,还能看到本宫升为皇贵妃呢!”
端妃的手无力地捶着床榻,她有气无力地喊着:“来人!送客!”
可是她喊了半天,没有人进来,以往忠心耿耿的太监宫女,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华贵妃瞟了她一眼:“不必白费力气了,你身边就只剩吉祥伺候你了,别的人早就另寻高枝去了。”
“我不信,我不信!他们都是忠心的人,本宫不信他们会离开这里!”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病得这么厉害,眼看要死了,他们为什么要守着你呢?本宫再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你就别惦记温宜了,皇上特许她留在曹贵人身边,曹贵人的病早就痊愈了,她们娘俩整天去惠妃那里读书写字。别说是你,就是本宫现在也要不来温宜了。都说梦是反的,你梦到曹贵人死了,她现在活蹦乱跳的,看来这话果然有几分道理。”
说着,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事,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本宫听说你和娴嫔达成了什么交易,你让娴嫔将药下在曹贵人的补药里,好让她的身子变差,让太医看不出是什么毛病对不对?你别这么看着本宫,这还是娴嫔告诉曹贵人,曹贵人将计就计装了一回病,让皇上起了恻隐之心,才让温宜留在身边的。”
端妃的眼睛睁得很大:“居然是着娴嫔告诉的曹贵人?那么锦嫔她们也知道了?”
“曹贵人与她们关系好着呢!能不告诉她们吗?哼!曹贵人还以为本宫不知道她暗地里和锦嫔她们的关系好呢!本宫只是懒得管她罢了。”
“娴嫔……娴嫔就不怕我把她……”
外面传来周宁海的声音:“贵妃娘娘,娴嫔娘娘来了。”
“哼!来得倒是时候。”华贵妃用鼻孔发出一声嗤笑,扶着颂芝的手说道:“有什么怨言,你跟娴嫔说吧!本宫乏了,颂芝、周宁海,咱们回去吧!”
华贵妃走到门外,正遇到娴嫔,娴嫔端庄地给她行了一个礼,华贵妃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端妃恨恨地盯着娴嫔:“你背叛了本宫,就不怕本宫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吗?”
“端妃娘娘此言差矣。”娴嫔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微笑:“臣妾有什么秘密可言?如果有的话,您大可去告诉皇上,也不必要挟臣妾去替您干骨肉分离的事呀!再说了……”
娴嫔俯下身子,在端妃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您既然有臣妾的把柄,与其留着让您要挟臣妾,不如把您弄死,既不用让曹贵人骨肉分离,我又不用再担心被您要挟,一劳永逸,多好。”
端妃的眼睛几乎快瞪出眼眶,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病更沉重了,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半晌,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是谁?你让谁这么干的?”
“您宫里的人真的很好贿赂,您以为他们忠心耿耿,实际上只要给足了好处,他们都争着抢着替我办事。我不过是让您熬药的宫女,在您平时吃的药里下一点点的毒,那毒本来是您要给曹贵人的。唉!臣妾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有底线的啊!不幸的是,您踩到了臣妾的底线。您看,您说臣妾不是个干净的人,难道您就是了?杀母夺子的事您是张口就来,给贵妃娘娘喂下堕胎药的也是您,要不您怎么会夜夜被噩梦缠绕呢?您若是个纯净的好人,这药只会让您在无尽的美梦中没有痛苦的离去。哎呀!臣妾居然说了这么多话,实在不合臣妾的人设,您就睡个好觉吧!至于是美梦还是噩梦,臣妾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娴嫔带着两个宫女离开了,临走前,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吉祥。
“她知道得太多了,恐怕活不下来。”娴嫔对着两个宫女说道。
当天夜里,端妃薨了的消息在后宫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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