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黑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低着头的四阿哥。四阿哥白皙的脸颊高高肿起,上面还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安陵容和年世兰当做没看见,站起来给皇帝行礼。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示意两人坐下,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
安陵容和年世兰互相看了一眼,看来皇帝被气得不轻啊!
颂芝端上茶来,皇帝闻到茶香,气消了一大半,不由感叹道:“到底是皇贵妃这里的茶好,刚才在你这里吃完饭后喝的那个茶也不错,不知叫什么名字。”
年世兰从颂芝手里接过茶,皇帝还以为是给他的,刚要伸手去接,只见年世兰自己喝了起来。年世兰笑道:“这是年前哥哥给臣妾的,臣妾是个俗人,哪里能记得叫什么名字呢?不过好喝就行了。只是这茶可不能给皇上喝,四阿哥屋里的这个小太监口口声声说臣妾给四阿哥的粥里下毒,万一臣妾在给皇上的茶里下了毒,臣妾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您的呢!”
这一席话又勾起了皇帝的怒火,他腾地站起来,走到四阿哥面前,一脚将四阿哥踢倒在地:“没规矩的东西!你不说给两位娘娘请安,杵在这里做什么?”
苏培盛忙上前劝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之前已经跟四阿哥生过一回气了,太医说了,可不能让您再生气了。”
年世兰也走上来,用手安抚着皇帝的胸口:“皇上,您何必跟四阿哥生气呢?四阿哥从小没了娘,自然不懂得规矩。在圆明园时,他身边不过就有一个奶娘,唉!可怜那奶娘死得惨,怎么就被人毒死了呢?从今以后,谁关心他的生活呢?”
年世兰看了一眼四阿哥,四阿哥跪在那里,低着头,手紧紧地握成拳。年世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只是他这小太监,口口声声说是臣妾给四阿哥的奶娘下的毒,皇上可要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有年世兰的劝说,皇帝的气终于顺了过来,苏培盛忙将丹药拿来,伺候皇帝服下。皇帝只觉得浑身飘飘然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对年世兰说道:“你说朕为什么生气?四阿哥的奶娘死后,他居然跑到朕的寝宫,让朕查明是谁害死他奶娘的!这也罢了,他话里话外都把这件事指向你,暗示是你要给他下毒!”
年世兰大惊失色,旋即一脸委屈,眼里含泪,带着哭腔说道:“皇上,这是哪里说的?臣妾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四阿哥?臣妾只有一个胧月,胧月还那么小,四阿哥认为六阿哥挡了他的路也就罢了,怎么也认为胧月也挡了他的路不成?要这么说,臣妾和胧月不活了,干脆我们娘俩去跳护城河吧!”
说着,年世兰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一边站起来要往柱子上撞,宫里的人七手八脚地拉住她。年世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边甩手帕一边说着“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们娘俩不活了”之类的话。
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也没辙了。安陵容开口了:“皇上,臣妾倒是觉得,四阿哥的奶娘死得蹊跷。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查六阿哥落水时就死了?”
皇帝恶狠狠地瞪着四阿哥:“你说的,朕也想过了。”随即他又叹道:“可是朕也不愿意往这边想,那个奶娘毕竟是陪着四阿哥一起长大,朕不相信四阿哥有这么恶毒。”
“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呢?”安陵容微微一笑,皇帝当作没听到。安陵容的话锋一转,说道:“臣妾倒是听说过,四阿哥到了皇后娘娘名下,说自己再也不是没有额娘的野孩子了。皇上听听,四阿哥自称是野孩子,这把您置于何地呢?”
四阿哥阴恻恻地瞪着安陵容,握成拳的双手上青筋都突起来了。安陵容可不怕他,就四阿哥这小身板,她能一拳把他拍进柱子里面抠不出来。四阿哥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深吸了几口气,在皇帝厌恶的目光中给皇帝磕了个头:“皇阿玛,儿臣并非有心不孝的。”
“这孝不孝还分有心无心的?”在这里听到大如语录,安陵容差点没笑出声。不过她也奇怪,四阿哥在电视剧里表现得挺聪明的,怎么在这里这么蠢呢?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电视剧里四阿哥是甄嬛战队的,甄嬛不仅聪明,还有主角光环,四阿哥也跟着聪明。如今跟了皇后,皇后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能顾得上他?四阿哥的真实水平就体现出来了。
皇帝简直要被四阿哥气死了,年世兰生怕皇帝死在自己宫里,忙替皇帝顺气。皇帝缓了口气,对四阿哥说道:“朕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六阿哥落水,与你脱不开干系,如今你回圆明园去吧!至于你奶娘的死,不管是谁干的,都当是给六阿哥赔罪吧!”
这也能当作赔罪?安陵容和年世兰不约而同地挑起了眉。
四阿哥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此刻听起来诡异无比。皇帝将茶杯扔到四阿哥面前,溅起的碎片将四阿哥的手背划出一条小口子。四阿哥仿佛不知道疼,他笑完了,呆呆地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年世兰担忧地问:“皇上,四阿哥不会是疯了吧?”
可别把她翊坤宫里的东西都砸了。
四阿哥抬起头,那眼神像一只恶狼:“皇阿玛,您不能让儿臣回圆明园。请问,儿臣若回去了,这皇位由谁继承呢?是不成器的三哥?还是病秧子五弟?又或者是中过毒,将来能不能有子嗣的六弟?还是在胎里就有毒瘾的七弟?皇阿玛,您现在只有儿臣一个正常的儿子了,还是说,您想把皇位给妹妹们呢?”
好好好,不装了是吧?
安陵容真想给四阿哥鼓掌,没有主角光环的影响,四阿哥就这实力?难怪在如懿传里只能当个喜怒无常的赘婿。
皇帝气得昏过去了,他一字一顿地说:“朕宁可让公主们当皇帝,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你!来人,就是拖,也得把四阿哥拖到圆明园去!”
几个侍卫上来,将四阿哥往外拖,四阿哥一边挣扎一边喊道:“皇阿玛,你不能这么对儿臣,你只有儿臣了,你将来会求着儿臣回来的!等儿臣回来……”
他回来会怎样,谁也没听到。皇帝坐在座位上又开始喘着粗气,年世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皇帝今晚要待在翊坤宫了,真是烦人!
年世兰示意苏培盛和安陵容将皇帝扶进去,安陵容一只手拎起皇帝的领子,将他拎了进去,吓得苏培盛在后面喊道:“锦嫔娘娘,您小心点,别摔着皇上!”
年世兰刚要跟进去,只听周宁海问道:“娘娘,这两个奴才怎么处理?”
年世兰这才想起王钦和小玉子,刚才看戏看得太入神,把他俩忘了。看着瑟瑟发抖的王钦,年世兰说道:“不管是不是替青樱格格报和亲之仇,小玉子都将六阿哥推进了水里,本来就是死罪,杖毙吧!”
又进来几个侍卫,拖着小玉子往外走,小玉子高喊冤枉,嘴被周宁海拿抹布塞住了。周宁海说道:“带远了再打,别像瓜尔佳氏那样,嚎得人尽皆知。这大晚上的,可别打扰了娘娘们休息。”
王钦几乎趴在地上,等候年世兰的发落。年世兰看都不看他一眼:“至于这个嘛!打五十板子,再送回到四阿哥身边,省得四阿哥没人伺候。”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王钦磕了个头,被几个太监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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