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莫要惧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甭管侯爷此后欲作何举动,咱们只要有银钱傍身,便无需惧怕。”孙莹反握住齐凝心的手。
齐凝心一脸困惑。
孙莹将这两年在外开铺侯府净赚的状况,一五一十地同齐凝心讲述了,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钱财皆进了侯府的公账之中,然而先前从姐姐你那嫁妆中补贴的银两,全然未曾归还于你。虽说你执掌中馈,侯府的账目即是你的账目,可钱财却并非你的啊!你日后若遇有何难何灾,取个钱竟还得打条?岂有此理!”
孙莹越说越是气愤。
齐凝心面现为难之色,哪有女子向夫家讨要嫁妆的道理,此等举动,有辱斯文,实非厚道之举,恐怕会招人非议。
孙莹一见齐凝心的神情便知晓,她定然又是被那些陈腐烂俗的教条主义所束缚了。
她安然坐于齐凝心跟前,耐心劝解道:“姐姐,你又想得过多了。我知晓你所担忧何事,如今正值这般危急时刻,你得多为你和小世子考虑。你的这个夫家,并不可靠!”
孙莹这番话点醒了齐凝心。是啊,都到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在顾虑合不合适、规不规矩。
这侯府,已然不是她能够依赖的地方了。
“婉儿,你向来颇有主见,你说吧。”她眼神定了定,仿若暗自下定决心一般。
孙莹递出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欠条”二字,此乃她亲笔所写。
齐凝心眉眼间略有少许不解:“这是?”
“姐姐,我将你先前私自贴补的银两仔细清算过了,满打满算凑个整数,五千两白银,这是侯府欠你的,更确切地说,是叶云怀欠你的。”
“这两年凭借外面的新铺子,头一年就扭亏为盈,今年的净利润已然超过万两白银,是时候讨债了!”
齐凝心面露难色,让她拿着这欠条去向叶云怀要钱?她宁愿拿着和离书去找他。
孙莹在一旁看着焦急,不停鼓动着:“姐姐,这钱,我去说,若是不给,这店我就不开了。看他们侯府还能指望谁为他们挣钱。”
孙莹如今反正底气十足,卸磨杀驴的事谁不会做,大不了她就关店。反正所有“甜悦坊”的甜品方子都在她手上,她就不信,这铺子没了她,还能开得下去?
到时候侯府直接就会被打回原形。
齐凝心仔细思量了许久才开口:“我如今考虑的并非这些,婉儿,如果我不在了,景怀就托付于你了。这钱,若是能要得回来,你就替景怀好好看管着。”
齐凝心将晚上和叶云怀摊牌的情形如实对孙莹讲述了。
孙莹大骂:“这个狗东西!他当真下得了如此狠手。”
“我已备好书信,待天亮就会送去太师府,通报这件事情,今日过后,我与侯府就算是彻底决裂了,不知那个人会将我怎样?”
那个人指的是叶云怀,齐凝心对他彻底失望了,她怎会从小就喜欢上这么个丧尽天良的人。
权当是自己瞎了眼,她不知叶云怀所说的家国大义是什么,但在她听来,无非就是他通敌叛国、以权谋私的堂而皇之的借口罢了。
她深知,若是连自己的小家都守护不了,又何谈大国的兴衰。
齐凝心轻抚着手中的信件,只待天亮,她便与侯府彻底决裂。
孙莹自然是支持齐凝心的。
然而,她的眉头却舒展不开,因为她知晓剧本的走向,太师府大概率难以逃脱此劫,她希望能够要来那笔钱,带着齐凝心逃难。
“姐姐,恕我直言,太师府这回恐怕会遭叶云怀的毒手。我想,咱们还是逃走吧!”
这句话说出,于齐凝心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并非我不想,而是天下之大,何处能容下我?倘若爹娘和哥哥们都不在了,我怎能独自苟活?”
齐凝心光是想着,便心寒颤抖,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
“怎么不能,我和小世子都会陪着你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绝不会抛下我的娘家独自求生。”
孙莹甚是沮丧,可又无法说服齐凝心。
“婉儿,我只希望,日后你能带着景怀好好地生活。可我怕……”
提及自己的儿子,齐凝心忍不住难受,她的孩子年纪尚小,竟要面临父母离散的局面。
父母为子女计则谋之深远的道理她并非不懂,她轻轻擦拭着眼角说道。
“婉儿,我有个秘密想与你说,我怕我之后没有机会再说了。”
看着齐凝心郑重其事的模样,孙莹点头道:“好。”
这边两人正密谈着,那边郑晴玉这一夜可谓热闹非凡。
郑嬷嬷挨了板子,被打得血肉模糊地拖回了清怡阁,那场景,惨不忍睹。
眼看着郑嬷嬷已去了半条老命。
郑晴玉起身在院子里大骂。
扯开嗓门,故意高声嚎叫给隔壁临院的人听。
犹如撒泼一般,最终自己也是骂累了。
“齐凝心这个当家的,今晚内宅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家主母竟然只会躲在自己院子里当缩头乌龟,不敢管事,这侯府还有没有公道了!”
夜晚安静的内宅,只有郑晴玉的叫骂声在夜空回荡着,还有郑嬷嬷一声声的哀嚎相伴,偶尔还有几只乌鸦,叫几声应和着。
清晨晨曦微露,孙莹怀揣着齐凝心告知的秘密,手紧握着齐凝心写给她的纸条。
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系统给出的提示。
“姐姐,倘若真的东窗事发,叶云怀陷害太师府成功,他若要保你,你最好坚持认罪,说不定还会有一线转机。”孙莹深知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毫无逻辑可言,但她依旧对系统保持着一定的敬畏。
不管怎样,这个提示必定有其道理。
齐凝心思索着孙莹这句话,前后因果全然不搭。
“我有何罪?我为何要认罪?我们太师府一世清正廉洁,怎能向那些污蔑之词低头?”她心中满是怨愤,对叶云怀充满怨愤。
天色已然大亮,她待会儿便让小厮快马加鞭将自己的书信送至父亲手中。
她与叶云怀,自此决裂!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中缘由,但姐姐你知晓,我绝对没有害你之心。我只是觉得,叶云怀给你的每一步都是陷阱,若要你苟活,不如向死而生,反正无论如何,都要与家人在一起。”
“他对你,绝非那般善意!”
孙莹再度恳切请求,期望齐凝心能听进去她的话。
“好吧,婉儿,你早点回去歇息吧,天色都已经亮起来了。”
二人起身,相互道别,不知为何,孙莹感到心悸不已,隐隐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不出她的第六感所料。
院外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一群佩刀的差役直接闯进了齐凝心的金玉苑,一路上的小厮和门卫竟然没能拦住。
“官爷,官爷,这可是后宅内院,您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小厮被直接推倒在路边。
齐凝心和孙莹相互交换眼神,不好,看来叶云怀比她们预想的还要提前。
“姐姐,恐怕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千万记住我的话!必要时刻,认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孙莹紧紧告诫着她。
“我乃左宗人,现奉指令,缉拿武安侯府夫人齐凝心,带回宗人府审问!请夫人自行出来。否则,我等就不客气,自行搜屋了!”
孙莹话还没说完,外头响起了男子厉声呵斥的声音。
“婉儿,我知道了,你切记我的话,帮我照顾好景怀,还有这个。”齐凝心将孙莹手中的纸条紧紧按住。
“我知道,姐姐,你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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