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妍的眉头越拧越紧,这次她确认无疑,声音绝对来自于她们的床底下。
她小心翼翼地举着蜡烛,脚下的步伐如同猫儿一般轻盈,生怕惊扰了那声音的源头。
来到床沿,慕婉妍和绮罗公主对视一眼,再缓缓跪下。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视线投向床下的黑暗。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她们终于在一个床腿的缝隙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铁笼子。
打开笼子,里面的景象让两人惊愕不已——一只刺猬正蜷缩在笼子里,身上沾满了粘稠的糖汁。
显然,这只刺猬被人偷偷喂了糖水,才会在夜晚发出类似老头咳嗽般的声音。
慕婉妍头皮发麻,果然最恐怖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不用猜,这件事绝对是丁若怜和丁若秋姐妹俩干的。”慕婉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她们从小到大就喜欢研究小动物,而且最爱阴人,自然知道刺猬喝了糖水会发出怪声。”
绮罗:“丁氏姐妹,不是被姐姐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吗?她们怎么不念你的好,反而还要加害于你?”
慕婉妍轻叹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师父曾经就提醒过我要防着她俩,没想到我还是大意了。”
她把刺猬拿出来,放到草丛中。
“如今,凤女选拔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现在只剩下来十个人。毫无疑问,我们是丁氏姐妹最大的威胁。”
绮罗也点点头,“那些被淘汰的凤女们,伤的伤,病的病。除了正常被淘汰的,肯定有不少姑娘是被丁氏姐妹陷害出局的。”
她握着慕婉妍的手,“姐姐,你一生坦荡,会做阴人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
慕婉妍:“谁说我不会阴人?本郡主的善良只会留给正常人,对那些小人,我又岂会坦荡相待?”
她本打算第二日再去找丁氏姐妹算账,但越想越觉得恶心。
于是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绮罗,睡了吗?”
绮罗公主两眼放光,“睡不着呢,正在帮姐姐想办法怎么收拾那两个白眼狼。”
慕婉妍狡黠一笑,“现不如现在陪我去野外?”
绮罗:“姐姐想做什么?你先别说,让我来猜。”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鳝鱼血。”
——
于是,夜色正浓,两位女孩悄悄出了凤女书院的门。
慕婉妍拿着铁锹,绮罗公主提着桶,两个人便在野外忙活了起来。
妍妍从小跟着子瑜道长学习武艺和生存技能,她的野外生存能力非常强。捉几条鳝鱼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她们便已经取到了鳝鱼血,趁着夜色悄悄地来到了丁氏姐妹的寝室门口。
她们用软刷蘸着鳝鱼血,在那朱色的门槛和窗棱下,细细地刷了起来。每一笔都小心翼翼,生怕留下任何痕迹。
“明天会不会被人发现?”绮罗有些担心地问。
慕婉妍摇摇头,“应该不会,我们只在朱色的地方涂抹,等阴干了便看不出来了。”
绮罗又问道:“她们会不会被我俩吵醒?”
慕婉妍微微一笑,“不会,她们平时睡得死沉,而且两人的功力皆为二级,不会轻易醒过来。”
两人忙完一切,回到寝室时,天都快亮了。她们知道,白天蝙蝠不会过来,但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
果然,到了翌日深夜。
“啊,天爷,老天爷,这是什么鬼东西?”丁若秋先被那不断撞向自己窗棱的声音吓醒了。
她惊恐地摇醒丁若怜,两人一起打开窗户,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黑压压的蝙蝠朝着她们的窗户上撞来,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丁氏姐妹惊恐地尖叫着,不知所措地躲在床角,生怕那些蝙蝠飞进寝室。
“这是怎么回事?”丁若怜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知道,莫不是我们这屋里招了什么邪祟东西?”丁若秋的脸色惨白,声音也难得不淡定地颤抖起来。
她们两姐妹从小到大做了不少坏事,此时心虚得很。
恰逢门外的狗,也闻着鳝鱼的腥味,适时对着她们的房间吠了起来。
不停叫,不停吠,听着特别瘆人。
“啊,要死,什么东西,快走开,别过来。”诡异的氛围已经让两姐妹产生了幻觉。
她们哭着抱在一起,吓得半点不敢动弹。
风声呼呼的,蝙蝠不停往门上、窗上撞,狗也吠,月色又暗。
人在恐惧时,膀胱越就容易出问题。
她们很想去茅厕,但是又半点没胆子。
于是乎,等翌日清晨的太阳升起时。
毫无疑问,屋子里多了一阵尿骚味。
两姐妹又羞又恼,互相叮嘱着对方,不许把此事说出去。
换好衣服,回过神的两个人,才开始查看窗棱和门槛处的异样。
毕竟也有些常识在身,丁氏姐妹用鼻子嗅了嗅,又用舌头去舔了舔。
半晌,眼睛里慢慢涌上一片杀意,异口同声:“鳝鱼血。”
丁若秋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提起桶要上前清洗,被妹妹丁若怜拦住。
“姐姐,你现在就要去清洗掉证据吗?你说这是谁干的?”
丁若秋:“除了东边住的那两位贱人公主,还能有谁?”
她恶狠狠地说:“她们昨夜定是发现了刺猬笼,所以才故意用鳝鱼血报复。”
“可怜我夜里不敢起来仔细查看,不然,我早就看出来端倪了。”
丁若怜:“姐姐就这么算了吗?”
慕婉妍和绮罗没被刺猬咳嗽吓到,但是昨夜她俩可是被蝙蝠吓到失禁啊。
“那还能怎么样?我们又没有证据。”
丁若怜:“皇上今天要过来,就凭着他对凤女的尊重,相信我们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到时候我们再花点银子,找个人随便指认是慕婉妍和绮罗公主陷害我们,那趁此机会让皇上把那两个贱人淘汰出局,这凤女之位不就是我们姐妹俩人的了么?”
丁若秋:“没想到你平时只会跟在我后面,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竟能给我出主意了。”
丁若怜眼睛贼溜溜一转,讨好道:“还不都是跟姐姐您学习的吗?是姐姐教的好。”
丁若秋皮笑肉不笑,她总觉得丁若怜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柔弱的妹妹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
裴宇枭近日连续做着与慕婉妍共度良宵的美梦。
而且,为了延续那旖旎的梦境,甚至他还特意请大夫给自己开了熏香,让他每夜都能在梦中与慕婉妍相会。
不过,不知为何,每次在梦里,他都能为了慕婉妍把丁氏姐妹和林雪杀了。
每每醒来后,裴宇枭不禁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荒唐,本王向来以皇位为重,怎么可能为了儿女情长杀死凤女和林雪呢?”
于是,梦里有多荒唐,他在白日里对丁若怜和丁若秋就有多照顾。
至于慕婉妍,裴宇枭在白日里连眼睛都不好意思朝她看,生怕对人家起什么歪心思。
由于特殊熏香的作用,那晚上的梦境实在太美好。裴宇枭总觉得似乎已经宠幸过人家小姑娘了,在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但是,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出内心的异样,裴宇枭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慕婉妍,对她态度越来越差。
——
今日,裴宇枭一踏入凤女书院,便觉察到一股异样的气氛。
皇帝裴凌松面若寒霜地坐在院子中央,静静地听着跪在地上的丁氏姐妹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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