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酌夕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外面有什么东西总在响,摸过手机一看,才九点不到,她昨晚为了解小鱼给她出的那道难题,一直熬到凌晨两点才睡,现在正困得睁不开眼。
她烦躁地扯过被子想要再蒙头睡个回笼觉,结果那声音不仅没停,反倒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褚酌夕猛地坐起身,一把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哐当”一声响,吓得杜象初缩回继续扔石子儿的手,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她。
“拜帖。”
褚酌夕看也没看,扭头扔进了垃圾桶。
“你怎么又来了?”
接连两天,不,加上刚遇见他的那个下午,已经算是第三天了,每天早上准时准点的翻上阳台,然后往她房间的玻璃门上扔石头,砸的“叮当”响。
褚酌夕这两天就是在这样的噪音当中醒来的,已经烦不胜烦。
“你是不是闲的?一天到晚没事儿干,天天爬人小姑娘家的阳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态呢!”
杜象初这两天已经逐渐开始熟悉起褚酌夕的说话属性,也不恼,只是拖过椅子往阳台上一躺,倒是不进屋,吃午饭的时候就又从阳台上翻下去。
褚酌夕单纯觉得他有病。
“你说阿守一天到晚要处理工作,忙得没时间陪我,你作为他的小情人,是不是有义务陪他大哥我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杜象初不满瘪嘴,“这要换做别人,早殷勤上了,哪儿有你这样的?”
褚酌夕被迫早起,本就怒火中烧,此刻听见杜象初这样大放厥词,含着牙刷就从卫生间冲了出来,“不爱待就出去,拦着你了似的。”
杜象初气地牙关直打颤,什么人呢这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尊敬长辈,他杜象初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偏偏阿守还就喜欢这样儿的?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抖什么的?倒是没看出来阿守居然也是那种属性的……
杜象初狠狠叹了口气,躺在阳台上没动弹。
“阿福,我没吃早饭。”
褚酌夕险些没抄起面前的纸巾盒砸死他,“滚回你的西副楼吃去!”
杜象初躺在阳台上唧唧歪歪个没完,喊了好半天的饿,魔音绕梁,褚酌夕终究还是妥协了,在路喆诧异的目光中端了两份儿早餐进屋,分了一份儿到阳台,还得给他搬张椅子当桌子用。
“吃吃吃,吃死你!”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上这祖宗了。
杜象初也不计较,叼了片儿面包,晃着脚尖儿吹着风,好不自在。
“我说,你真不考虑把头发染成红色的?”
褚酌夕头也没抬,“不染。”
杜象初一扭头,狠狠咬了口面包,嚼得含糊不清,“可惜了。”
褚酌夕没理他。
好半晌,杜象初舔了舔手指上的面包屑,“真不染?”
“啧。”
他不依不饶,“那样你会更像珀尔塞福涅。”
“我为什么要像她?”
杜象初想了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追求极致的完美吗?”
“我已经很完美了。”
杜象初闻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对方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顿时气地扭过头,“对牛弹琴!”
褚酌夕忍不住笑了笑,“我不追求完美。”从她意识到陈思守有问题起,这个计划就已经无法再达到完美了,所以…“我只求如愿以偿。”
杜象初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哟!还有愿望没实现啊?你待在阿守身边,能有什么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褚酌夕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这回你猜对了一半儿,我的这个愿望,的确少不了陈思守,不过…”
她顿了顿,忽然笑着看向杜象初,“光他一个人还不够。”
杜象初一愣,紧接着靠回到椅子上,阳台的玻璃门隔绝掉屋里投来的视线,他双手枕在脑后,不满嘟囔了一句,“水性杨花。”
晚上陈思守回来的时候,褚酌夕恰好洗完澡出来,开门的瞬间险些撞上。
褚酌夕一愣,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不冷不热的,“回来了。”
陈思守眉间微拧,拽住她欲走的动作抵在门上,“谁来过了?”
褚酌夕闻言,皱起鼻子当空闻了闻,房间里她刚刚洗完澡之后留下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就已经够浓的了,压根儿就闻不到其它的什么味道。
“狗鼻子?”
褚酌夕说出口的瞬间又反应了过来,肯定是今天早上拿早餐的时候被路喆看见,报上去了。
她不以为然地搓了把头发,“不是你大哥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尽往我这儿爬,说你没空陪他,闲的。”
她说罢转身欲走,又被陈思守给按住了,“离他远点儿!”
褚酌夕面色微沉,这才发觉陈思守素来装的温和的脸上少见的有些古怪的严肃起来。
她沉默一瞬,不禁皱起眉,“他不是你哥吗?”
陈思守叹了口气,像是也发觉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冲,当即圈住她,缓和了神色,“是,可这并不冲突。”
褚酌夕眸间的困惑一闪而过,又被她迅速隐匿在眼底,随即推开陈思守的手臂。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从阳台爬上来,就连门口的守卫也不敢拦他,我能怎么办?”
褚酌夕淡淡扫他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他推下去的话。”
陈思守静默一瞬,随即无奈笑了笑,就着褚酌夕的额头轻轻吻了吻,“乖一点就好。”随即带上门出去了。
褚酌夕一愣,狠狠搓了把额头,她这几天连门都没出过,这也能怪到她头上?
她一口气憋在心里,以至于第二天杜象初再来的时候,还没等他彻底坐稳,褚酌夕率先拉开阳台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推了推。
“!”杜象初猝不及防,好在反应够快,立马扣住护栏稳住身形,“谋杀啊!”
“你还来!”
“我…我来怎么了?”杜象初不明所以,昨天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吗?怎么一晚没见还翻脸了?
见他面上困惑不像装的,褚酌夕顿时拧眉,气得发热的脑子一瞬间冷静下来。
陈思守昨晚没去找他?为什么?他看起来分明很介意她跟这大叔来往?
褚酌夕想着深深看他一眼,眼里的凉薄蔓延开来,其中探究分毫不藏。
杜象初脸上的不正经同时凝结,流露出几分打量,“你怎么了你?”
褚酌夕蓦地松开手,“没什么。”
“没什么你就这么对待长辈?”他不满地理了理衣领,瞪她一眼,随即从护栏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心的灰。
“我还说明天一早要走,特地给你带了礼物过来呢,你倒好,上来就想害我,白瞎我一番心意了。”
褚酌夕不以为意,“走了好,走了清静。”
杜象初笑得和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褚酌夕合上电脑,笑眯眯地,“去哪儿啊大叔?”
杜象初这回满意了,“保密,不过还在东洲就是了。”他陡然笑了笑,“你早该用这种态度对我了。”
褚酌夕只干笑了一下又迅速抿起唇,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儿,随即起身倒了杯水走向他,“什么礼物?我看看?”
杜象初靠在门框上,“现在不行,如果你今天好好陪我说会儿话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杜象初一惊,猛地托住褚酌夕因为绊到地毯从而向他扑来的身体,几乎只是一瞬间的,杯子里的水洒了他一身,随即滚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晃了一圈儿,最后停靠在床脚。
褚酌夕因此瞬间扑进他怀里,因为惊吓而紊乱的呼吸一下子调整不过来,腿脚更是有些发软的站不住,只好撑住他的两条胳膊得以平衡。
杜象初见状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的发顶,“怎么?投怀送抱啊?”
褚酌夕惊魂未定地扬起脸,杯子里的水泼到了她的鬓发,湿漉漉的一片,就连睫毛上也挂着几滴。
“大叔,你真这么喜欢珀尔塞福涅吗?”她问的没头没脑,也不做解释,只是在他怀里仰头看她。
杜象初眉间的褶皱拧的更深,看着褚酌夕的手顺着他的胳膊慢慢摸索着向上攀爬,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喜不喜欢又怎么样呢?”他道。
胳膊上的双手已经隔着他的衬衣扶上了肩膀,他并未阻止,只是看着褚酌夕冲她微微一笑,随即慢慢撑直了身体。
她低下头,极力克制着话里的颤抖,垂落的睫毛掩盖眼底无尽的悲凉,“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提议不错,我的确,也是时候该改头换面一下了。”
“褚小姐,您没事……”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路喆的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被杜象初那双躁郁的双眼给堵在了喉咙里,陡然一噎。
当家的…怎么会在褚小姐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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