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漂亮的白鹿啊”!甜美声音若黄莺出谷,门外一个嫩绿色衣裙的宫妆少女,正要抚摸白鹿;白鹿轻轻闪开,看到云璃赶紧躲到他后面,露个脑袋乜了她一眼;少女扑将过来时,差点撞入刚踏出门口的元璃怀里,元璃一愣,条件反射,双手自然的做了一个扶托的动作。
少女俏目一瞪,朱唇轻启:“好狗不挡路”,话音未落,哎呀一声,又后退半步嗔道:“哼,死丑八怪想占我便宜”!
扭头望向那不远处一位气度不凡负手站立的紫袍年轻公子:“七哥,我要那个小白鹿,它好可爱”,女孩玉葱指着白鹿,娇声的叫道。
年轻公子快步走过来,朝元璃拱手道:“舍妹鲁莽了,兄台见谅”。
元璃摆手示意无碍。
端木湛在旁边赶忙见礼,“七公子”。
少女微转螓首对元璃傲娇道:“喂,这只白鹿是你的吧,开个价,我要了”。
“十三妹,不得无礼”,七公子在旁边轻责少女,又朝元璃露出抱歉的眼神。
元璃道:“就算卖了,鹿儿也不会跟你走的”,语气肯定和认真。
“为什么呀”,少女眼睛一直看着白鹿,听到元璃说话,轻抬螓首道,秀眉微蹙,一脸疑惑。
元璃道:“因为你不诚实”,脸色更是认真严肃。
“我怎么就不诚实了呢”,少女更疑惑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声音娇憨,和刚才嗔怒蛮横判若两人。
元璃捏了一下下巴,哈哈大笑道:“这么一个英俊帅气的美男子,就因为挡了一下路,被你骂好狗,被你说成丑八怪!你指定不诚实,眼睛还不好使,你说,鹿儿它这么有灵性,怎会跟一个不实诚的瞎子傻子走啊”?后面鹿儿居然频频点头,还朝她露出鄙视的神色。
少女先是愕然,然后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大声喝道:“臭小子,敢戏弄姑奶奶”,话音未尽,已经从法囊拿出一条通体赤色的长鞭,鞭柄印有金色符篆纹路,一看就知是非凡之物。
看到妹妹从意图强买变成当面被调戏,七公子也由讪讪歉意转向冰冷漠然,但看到少女拿出赤鞭,也是一惊,连忙喝止:“十三妹不可如此,小心”!
端木湛则是连忙倒退好几步,以免殃及池鱼。
鞭柄在女孩手上,一压一跳,赤焰瞬间喷发,一条赤龙已经从少女手上扑出,变成一镰赤虹勾向元璃。
元璃仍然开眉展眼,面不改色,一瞬间身形好像消失了一般,待得赤龙打了个圆圈后,身影又回到在原来位置上,似乎是没有移动过!
小女孩如此来回几番折腾,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她把鞭子往地上一摔,啪啦一声,火光四溅,青石破裂!
碎石飞溅,倒是靠近元璃部分统统尽化为粉末!
七公子知道自己妹妹碰到硬扎,连忙道:“小妹调皮,还请兄台手下留情”!
端木湛则笑哈哈道:“玄公子身法当真玄妙无比,功力又进一步了”!
元璃也对小姑娘哈哈一笑道:“今日心情大好,看在你认识端木阁主的份上,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了,若是在往日,少不得打你一个屁股开花,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省的以后惹下祸端!”
白鹿脚儿一轻蹬,一人一鹿已经没入虚空,不见踪影。
少女瞋目扼腕挥鞭,不见了人影,先是一愣,而后跳过来拉着哥哥,俏目蓄满晶亮,欢呼雀跃的道:“我说吧,这白鹿真的好漂亮,好厉害,我要把他们都抓起来”,两耳坠明珰左右摆动。
如此手法,端木湛和七公子脸有诧异之色,三人往四周巡视了一圈,确定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七公子转过身来问端木湛:“方才那位是?”
端木湛躬身,详细回禀道:“这位公子姓玄名真,字不灵,前段时间和洛州玉完天香阁掌柜谭香在元明歌馆第一次露面,人大方阔绰,请大家吃了一头千年灵兽,赌斗中用一柄戟轻松赢了焦龙池的杨芝,当时他请我帮他重新炼制他的兵器。第二次露面,用箭封住大义山庄门口数天,不得出入,伤数百庄中好手,庄主余宽仁因此身亡”。
七公子目中精光闪闪:“原来最近在洛州大出风头的,正是这位”。
小姑娘则不敢相信,美目圆瞪:“这小子那么厉害”!
七公子微微责道:“出了宫中,凡事不可鲁莽,若再如此,下次可不带你出来了啊”。
小姑娘伸了伸舌头,不敢再多言。
端木湛:“玄公子虽然自称是来自北荒的北齐之国,大家都不甚相信,这等修为,已经超越凡俗,年纪却如此之小,于世事也不甚精通的样子,应该是大派弟子山中修炼多年,来世间行走历练的”。
昆阳亭,座落于淬兵阁东南,笔峰挺立,崖边花木争奇,偶点繁花绿树,几处松篁斗翠,石条砌就的阶梯蜿蜒而上,一座半凌空悬于峭壁之外的青色高台,台上有楼,流檐飞瓦,清怡飘逸,底下正是深涧水湾环曲处,曲涧深沉,阳水流经此处,涧底雾气弥漫,沁人心扉。
七公子凝视远方,身穿描金朱紫锦袍,四方髻束金镶玉,眸如星幕,容颜隽美,削薄轻唇,棱角分明,面色平和,却有一股无法掩盖的华贵之气。
十三小姐一袭嫩绿色衣裙,云双环髻,眉如远岱,眸若秋水,莹莹发亮,瓜子脸,肤若凝脂,小巧挺直的鼻子,嫣红的菱型小嘴,贝齿雪白,真真是个小美人胚子,此时闲静端坐。
自有童子捧一个玉盘放在案几,而后欠身退下,盘内有三个细磁茶盂,盂内设几品异果,横担着匙儿。
端木湛提一把陶瓷茶壶,壶内香茶喷鼻,斟了茶,亲捧磁盂给七公子,再捧一盏给绿衣女孩,然后自取一盏作陪。
端木湛恭敬道:“这次的朝廷所要军需,不过是往日寻常物资交割,何劳得七皇子亲来”!
原来这对兄妹,一个是皇朝的七皇子,一个是十三公主。
七皇子笑道:“也无甚事干,只是宫中诸事烦忧,找个由头出来透透气而已”。
端木湛笑道:“那恭喜七皇子了,您一向清闲,一定是最近得到陛下重用了,要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情,烦扰到您”?
“以往朝上,无论父皇还是群臣,都在大哥和三哥之间平衡,有什么事情都是放给他俩做,我也从来不做他想,不知何时,冒出一股风,吹到我的头上来了。说我贤明,以至于父皇近来对我也是颇为认可,一些大臣,甚至军中重臣,也开始暗里示好”。七皇子脸色平静。
端木湛道:“大皇子三皇子,皆是皇后所生,您是过给皇后所养,按照礼法,也是嫡出,两位皇子一向相争,这立储之事,要想完全置身事外,倒是不易”。
七皇子道:“这倒是没错,只是以往两边相互攻讦的人,现在开始也找我的不是了,因此寻个差事,出来走走”。
端木湛道:“陛下春秋正盛,找你麻烦的那帮人,还不用怎么留意,推你上来那帮人,可得搞清楚,是些什么样的人”。
七皇子笑道:“还是端木叔你心思缜密,和我想的一样。推戴我的人,其中一位正是朝廷新贵,兵部侍郎元嘉”。
端木湛道:“也是我这个局外人,容易置身于外想一想,皇朝四大柱石,中州奉天候势力最为雄厚,一向是不站队的,南方南安侯,传言其心有不轨久矣,北方的大泽侯方家,虽然忠直,势力本就不如他们,老的刚败亡,又弱上几分,西宁侯一向既不站队,对朝廷朝政也没有太大兴趣和影响力;势头最猛的,自然是这大杀北方十五族的元家。”
七皇子道:“也是,元嘉在外面威风,父皇将其调回京城,才是个正四品下,他次子却是个从三品,长子是个八品,这一家子有意思,他若是想要再上一层楼,捷径就是在立储那里赌一把”。
七皇子星眸更加深幽,看着端木湛的眼睛:“这位兵部侍郎元嘉私下和我讲,我亲娘元贵妃正是他是元家的,是他亲妹,我说的是亲娘,端木叔,这些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你和我说说看,我长大了,有些事情,可以了解了不是?”
“求求你了,端木叔,我们想知道娘的事,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十三公主也是愁眉锁眼,玉颜黯黯然没了往日欢快。
端木湛恭声道:“玉贵妃娘娘初识于陛下未继位时,和皇后娘娘关系也是极好;玉妃娘娘离开后,陛下宣布玉妃病亡,皇后收养了玉妃的两个孩子,就是您和十三公主,而玉妃确实是元家人,元嘉之妹”。
十三公主惊喜道:“您是说我娘只是离开,其实没有死,对吧端木叔叔”?
端木湛点头:“玉贵妃自然没有死,此事颇为复杂,玉贵妃娘娘她本身来历和本事就非同凡响,元嘉,也不是寻常家族,我知道的不太确切,实在不能去细说”。
十三公主焦急道:“你给我们说说吧,能有多复杂,都不能让子女知道的”?
端木湛为难道:“此事,日后两位亲问玉妃娘娘吧,如今皇后也已经身故多年,陛下也没有再立皇后的意思,七皇子只需知道:您为皇后所养,自然也是嫡子,身后的力量也不比大皇子三皇子那边弱!”
七皇子抿了一口茶,沉声道:“嫡子比贵妃之子多的确实不止那么一丁点的机会”。
端木湛静默不言。
七皇子肃然对端木湛道:“我想要见见她,几时可以”!
十三公主此时也恳求:“请帮忙转告我娘,我们想见见她”!
端木湛拱手道:“我自会替两位转告,玉妃娘娘今非昔比,早已超凡脱俗,所思所想,我不能猜度!,两位做好自己想做的,能做的,想必有机会的”。
十三公主哭丧着脸,七皇子也是闪过些许不悦和感伤,朝端木也拱了拱手,遂不再多言,看向了昆阳亭外,那深涧水湾环曲处!
“可怜啊我的孩子”。
一个悦耳的声音飘渺传来,声音低缓、稍沙哑,有着独特的魅力。
七皇子动容,一霎那星眸辉光乍露,十三公主喜出望外,端木叔神色更加恭敬了!
“是娘吗?你在哪里”,十三公主俏目四处张望。
七皇子也欲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回去吧,等你想好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做些什么,我会来见你俩的!”,声音再次响起,柔和无比,却令人无法抗拒。
七皇子神色激荡,不过些许时间。脸色慢慢沉静下来!
十三公主梨花带雨,黯然神伤:“我娘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七皇子缓缓转头望向端木湛并点了点头。
端木湛拱手:“七皇子若有大志,只需要知道淬兵阁,通天银庄,以及元家都是七皇子您的助力”。
七皇子讶然:“通天银庄,皇朝最大的银庄,也是我娘的?”
端木湛沉声道:“正是!这通天银庄总部不在玉京,不在中州,却在洛州,你若觉得有必要,正好可以拜访一下管事费申,他是知道您两位的,有什么需求,您可以直接吩咐他!”
七皇子脸上恢复了平和之色,眼神却多了些睥睨之气势:“难得这次过来,自然是要拜访一二的,然后回玉京,好好为父皇办事!”
端木湛黝黑的脸上,多了一份欣慰之色,恭敬的道:“七皇子不可不知,这天下,看着在朝堂,在皇帝,在诸位大臣,然而,却也在这天下大势!”
七皇子肃然道:“天下何其大也,我的心有多大,眼界有多大,能力有多大,才能看到这些东西,才能用得了这些东西!”
端木湛也欣慰道:“七皇子言之有理,纵然元家,玉妃娘娘给您的助力有多大,最终还是看皇子您本身,这天下何其大也”!
七皇子朝端木湛拱手:“多谢端木叔叔教诲”!十三公主也跟着拱手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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