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禹修走得太急太快,导致了他的体力虚脱。
一坐上出租车,便靠在椅背上喘气。
萧静容摇摇头无奈地问:“你没事吧?”言罢,体贴地拿出纸巾给他擦拭额际和脸颊的汗珠。
卓禹修闭上眼,“我没事。”
回到卓家老宅,其他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回来了。但奇怪的是,一眼看过去,众人当中唯独不见时旎。
萧静容紧跟着卓禹修走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面前,而这个男人便就是她一早在市二院电梯见过的人。
“爸。”卓禹修开口唤道,语气冷冷的。
对儿子的冷淡卓磊完全不在意,目光移到萧静容身上略打量一番,随即就猜到这是自己的儿媳,温润的一笑,“你就是静容吧?”
公公为人谦逊温和,紧绷着神经的萧静容很快松懈下来,微笑着回答,“是的,爸爸。”
“好,好。”卓磊看了儿子一眼,回到位置上坐下。
在刹那间,萧静容有种错觉,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和高深莫测的眼神。
在一旁的卓焱已按耐不住,开了口:“大哥,你也真是的。十年了,你就这么狠心?你弃我们这些亲人于何地?你啊,说回来就回来,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们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卓磊笑,来不及说话,小叔卓淼紧接着道:“就是。大哥,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呀,我们也好给你办场洗尘宴。”
始终脸带微笑,接受着大家的“炮轰”,最后,卓磊才摇摇头,说:“这次再也不走了。”
“那感情好啊。大哥还记得小苒吗?”平日里温吞文雅的卓淼此时显得异常兴奋,“小苒过来,叫人呐。”
卓煦苒搞不懂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按道理不应该,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只是多年未见罢了。不过紧张归紧张,还是乖乖走了过来,然后喊人,“大伯。”
“老三,你就幸福了。如愿以偿有个女娃。”
卓淼一把搂住自己的妻子“当然”的模样,满脸幸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陆续寒暄完毕,全家人似乎都沉醉在团圆的喜悦里,却没有人提起婆婆,也是够怪异的了。
萧静容暗中揣度,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在回来的车上,卓禹修和她简单说了下,他父母的事,但显然卓禹修都不是十分清楚他父亲是因何离家十载。
对了,禹扬呢?怎么他也不在?
不过,她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卓禹扬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阴阳怪气的冷哼,对父亲的存在视若无睹,坐到沙发上讥讽道:“原来是我们的大当家回来啦?!好感人的一幕呐。”
卓禹修拧眉,明显对卓禹扬的没大没小感到很气,却按捺着自己的不悦。萧静容好奇地抬头看他。
而大家的目光则都咻的一下看向卓禹扬。
“大家不用这样看着我啦。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得有人不声不响离家多年,现在毫无征兆的又回来。哪知道某人在什么时候,又突然消失匿迹。”
面对儿子的挖苦,卓磊却始终保持着风度,一点都不生气。大家的脸上也只是充满了无奈。
萧静容感到惊讶,却见公公接下来便走了过去,一掌拍上卓禹扬的后脑勺,“臭小子,好歹有我,这世上才有你,有你这么挖苦老子的吗?”
卓禹扬猛从沙发上弹起来,十足的小孩子脾气,“我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至少我知道,男人做事要有担、有当。”
见此,萧静容心想,也许他们这样是在表达内心的在乎,只不过是方式不一样而已吧?
再看卓禹修,他的眉心已经舒展开来。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旎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却是手拖行李箱,一脸平静站在楼梯口。
她里穿了件暗色旗袍,外面是深色的大衣,脖子围了毛领。高贵优雅,不容侵犯。
“既然大家都在,我就省去逐个解释的麻烦。那么,在场的人,都给我做个见证人。”对全家人的震惊不予理会,也全然忽视了犹如陌生人一样的丈夫投过来的目光,时旎语气平静地往下说:
“有碍于卓家祖先的遗训,我时旎,今日虽无法和卓磊离婚,但心想自己还是有搬离卓家的自由。打扰了你们兄弟相聚的喜悦,我感到很抱歉。各位,再见。”
萧静容感到卓禹修的手劲大了很多。悄悄看着婆婆清瘦的脸蛋,那随着话落,而一闪掠过的黯淡和伤痛,令她揪起了整颗心。
这是不同以往,时旎在她面前展示过的面貌。
再看向公公,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双眼紧瞅着婆婆,双手压着的沙发边缘,起了褶皱。
“妈,您在说什么呢。爸回来,是好事不是么?”卓禹修松开萧静容的手,走到时旎的面前,握住她拖着行李箱拉杆戴了手套的手。
时旎的目光越过儿子,直直看向萧静容,轻声道:“禹修,你以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今天,我去意坚定,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决定。也许你应该放下偏见,好好看看萧静容。她很善良,也坚强得震撼了我。但我却曾因过去……对她做了些过分的事……”
卓禹修接过时旎松开的行李箱,“她若真是良善之人,就不会怪一个长辈。既然妈已经决定离开,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走了。回头把地址发给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我。禹修,送我出卓家吧。”时旎一眼都不愿看卓磊,怕看了,便离不开,哪怕只是一眼,缝缝补补起来的心会再次支离破碎。
“大嫂!”
“大嫂——”
“呀,大伯母怎么了这是?大伯不是刚回来嘛……”
卓禹扬楞在了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一步离开,走远,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他旁边的父亲,咆哮道:“还不去追我妈,是想给我和我哥找后妈么?”
……。
卓磊松开了紧拽沙发的五指,一脸平静,“今天就到这吧,老二、老三,我先上楼了。”一声不吭地转身上了二楼。
萧静容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一些什么样的爱恨纠葛,但她觉得他们并不是不在乎彼此,从婆婆的黯然,从公公转身时的落寞,都能看出来。
但,长辈的事又怎么轮到她管呢。
婆婆离去,公公回房间,相聚的喜悦仿佛就这样冲淡很多。也很显然,公公回家之事就这样落幕了。
静静站在大厅里,等着卓禹修回来带她回别墅去。却不曾发觉,站在窗台的位置,没开过口,一直保持着低调的卓非凡,一道留恋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秀美灵气的五官看。
卓禹修把母亲送上车,半晌后走入屋内,见到萧静容和小堂妹在讲话,想起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包括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
与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好,像影像回放,一帧一帧地闪过……突然发觉,几个月来他们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了。
那么,对她好一点,就一点点,是不是也不过分?收敛了自己的冷漠,他表情温和着走向她。
“萧静容,我们去趟医院。”他攥起她的手,道。因感冒还没有好,他的声音始终带着沙哑。
萧静容乖顺点头,一旁的卓煦苒却颇有微词,义愤填膺一样的口气直言道:“禹修哥,你怎么叫嫂嫂的全名,不觉得生疏拗口吗?”
卓禹修皱眉,卓煦苒立即蔫了,“好嘛好嘛,我不说了!”说罢便走开了。
“你不会生她的气吧?她就是一个小丫头,直话直说而已。”
“小苒说得没错。叫你的全名,确实听着生疏。”
萧静容一愣,他这是……
“那你和大家一样,叫我容容吧。”
名字最后一个字重叠着叫,听起来亲昵很多,卓禹修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被他牵着手,和家人辞别后,他们坐在由卓家司机开的车后座。
“话说,你方才说去趟医院,该不会是你妈……”最后,她及时住了口。
许是心中觉得对她有愧,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是真的,“别乱猜测了。去医院是看看你爸,他不是还在住院吗?”
萧静容眼眶一丝灼热,忘了该说什么话。
明明他也没有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言语,女婿看生病的岳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最多,也就是语气和脸色都温柔了一点,但却足以让她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
“哦,谢谢。”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落下了泪,她狼狈地伸出手胡乱地擦拭脸上的湿热。
突然间,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掌擒住,缓缓地被拉离脸颊。
“那么大力地揉,整只眼睛都红了。”他淡淡说。
“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可能是眼睫毛掉进去了吧。”
卓禹修没有拆穿她笨拙得一点技巧都没有的谎言。他在想,是不是他过去对她太坏了,现在只是对她态度好一点点而已,她就能感动成这样。
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胸腔膨胀翻腾,叫嚣着呼之欲出,都到了嗓子口,但他果断地收了回去,然后压在深处。
看得出,卓禹修这一次到医院探病,让萧屹笼罩着阴霾的心情,明朗许多。不过,他始终不让吴玉透露自己的病情,所以萧静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来终于得知实情,却为时已晚。不过,目前父亲病情很稳定,她也没有想太多。
年初十,天气晴好,卓森集团还没有正式开工,卓禹修便约了段言浩去郊区爬山,而萧静容则约上陆心到C市有名的方园喝下午茶。
环境气氛都绝佳,打卡的好地方,就是地点偏远。
因为方园的生意好,所以她们来的时候,外面的庭院已没有了座位。萧静容可惜地叹了口气,领着陆心进了店内。
两人坐在一个靠边的位置,隔着玻璃幕墙,可以一览庭院的景色。
陆心看上去,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看来段言浩对她并不差。
两个女人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最后陆心说到了她年前去英国时,碰到的一些怪事。萧静容听后,淡然一笑,没有往心里去。
“他对你还好吗?”说到卓禹修,陆心尤其担心萧静容。
萧静容沉默了一下,回她,“他最近对我蛮好的,很体贴,也很温柔。”
陆心听她如此说,稍稍安心一些,也不再问什么了。
忘我的聊天,抬头天色已暗。两人便起身,各自回了家。
其实那天看望了萧屹后,卓禹修对萧静容和以前相比,态度真是天差地别,以致她常常患得患失,总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周六早晨,天气晴好。卓禹修一早起床,穿戴完毕,萧静容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犹豫两秒,便留了字条,出门去了。
半个小时后,萧静容被小堂妹的来电叫醒。
原本睡意朦胧的她不知道听了什么,突然间瞪大眼睛,声音也陡然提高:“你被禹扬抓-奸-在-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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