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萧弃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南域边城往东五十里的密林。
萧弃还未踏上马车前安置好的车凳,便见一群身材魁梧的汉子自高低错落的树林闪出,乌泱泱的一片,吓坏了不谙世事的尚雅主仆。
想她们到来的这段时日哪里见过此等场面,说好听点,那叫距离感,说难听点,东齐的将领分明是懒得搭理她们这群南域的酒囊饭袋。
人比人,气死人啊……
“将军,好久不见!”柴副将那一如既往的粗大嗓门震得尚雅脑袋瓜子嗡嗡作响,雀鸣见状忙贡献出自己的双手护住她家公主脆弱的听户(耳朵)。
萧弃轻咳一声,这个憨瓜柴可敬啊,没瞅着头顶阵阵飞离的鸟雀吗?得亏扎营在深山老林里,不然早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报官拉去判罚了……
“柴副将近来可好?”萧弃跳下马车,回身向马车帘子那递去一只手。包括柴可敬在内的一众汉子都以为马车里的是萧弃在哪认识的红颜知己,他们与将军相处近两年,准确来讲,一年零五个月,就没见她对营中的哪位如此热切,还伸手做搀扶状。
本着将军的座上宾就是他们镇南军将士的座上宾的原则,柴可敬一溜烟的跑到马车车凳边,问身旁小兵要了把长剑当作挑帘,态度可以说是非常恭敬了,是有心之人都挑不出错的程度。
马车内,那‘红颜’小臂一伸,属于男人的大掌从帘后探出,一把握住了相较之下小了一截的萧弃的手,半推半就地顺着她给予的力道打车帘中钻出。
柴可敬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兴奋使然,还是悔恨多一些,总之他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挑车帘挑得跟被大风吹了似的,库库扇莫罔的巴掌。
柴副将:回将军,近来挺好,不算今天的话……
不是说好是师姐弟的关系吗?谁家师弟要师姐照顾着下车啊?受伤了?不能吧,受伤了将军会不说?
唉,他再也不是将军心里可心的副将了……
“都在呢?”萧弃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不少熟面孔,本就隶属镇南军的副将柴可敬、随军军师赵北中她且按下不提,就连宕山关扈都尉的副手李参军都跟着来了,可见整个东齐边防对援助南域这一战的重视。除此之外,莫罔的狐朋狗友之一,常海常太傅的孙子,原拱卫京城的禁军副统领常玉喜也被萧凉调来了真正浴血奋战的镇南军担任参将,位同禁军副统领的官衔。
而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兵马未至,粮草先行。镇南军在内的这批人只负责押送京城拨来的粮草军备,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在镇南军围着萧弃打转的时候,常玉喜却偷摸摸挤去了莫罔那里,挤眉弄眼的笑话他:“几月不见,瞧瞧长公主殿下贴心的呀,咱们京城小霸王都被宠成娇花了,不得了不得了~”
莫罔:那咋了!这是师姐爱我的证明,孤寡之人不懂便不懂罢,小爷懒得跟你计较。
没等常玉喜再多调笑两句,那厢萧弃的军令已然下达:“柴副将,你带着镇南军的副将、参军们随我去营帐,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莫罔、常参将、李参军你们跟上,再来个人通知白公子、南域贤王、文王殿下来营帐,其余人接着煅体,不可松懈。”
生活在京城,因祖父的荫庇得获禁军副统领一职的常玉喜未曾领略过战争带来的伤害,所以他不懂萧弃最后嘱咐的那句话的重要性。萧弃先人一步地进入密林,常玉喜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询问莫罔其中的深意:“长公主殿下平安同我们会首应是高兴的事,为何她一来就要要求麾下将士锻炼体魄,难道不该举办篝火宴庆祝庆祝,鼓舞士气吗?”
莫罔白了常玉喜一眼,出于职责,他为多年的好友答疑:“南域的叛军是否清楚我们的所在,莫说我,就是师姐也不能肯定,你想想,深山老林里突然数缕浓烟腾空而起,这不明摆着告诉对面,这里有人吗?还篝火宴,回头篝火上架着的是羊还是人都得另说。你知道吗?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可以死,但要死得其所,在战场上多砍几个人,兄弟们就能相对应的减少些压力,越多人荣归故里,死去的人就不算白白浪费性命。大战在即,师姐想要他们全须全尾的回去,现在流汗总好过以后流血、家人流泪吧?”
常玉喜脑补了下自己死后满头花白的祖父在他棺椁前流泪的画面,连连摆手。
长公主殿下深思熟虑,不是他这等清闲自在、混吃等死的人可以随意揣度、质疑的。
黑松林一役活下来的军士总计数有九万,剔除掉之前带回京城的那些伤残士卒以及不得不回京的临时调度参与黑松林战役的其他将士,现下有的镇南军不过四万,想打下南域,四万人远远不够的呀。
尚悟说过,就尚扬明面上的人,还有寒林旧部那群刽子手,只粗略计算都有一万二三人,加上暗地里想要浑水摸鱼的势力、南部二十八城被策反的守军,一路打过去,四万人恐为尚扬他们的开胃小菜,没有周详的计策,贸然行动只会折损人手。
密林深处草草搭建的营帐
十数位铁甲环身、手持刀斧的七尺大汉就这样委委屈屈地挤在这顶窄小的帐子中,寸步难行。他们盯着眼前摇摇欲坠、随时会分家的桌子,陷入了沉思。
萧弃把玩着镇南军的虎符,眼底暗流汹涌,面上却纹丝不动。
人头熙攘的营帐安静的过了头,直到白弋等人步入这人满为患的营帐方才打破无人开口说话的寂静。
“等我们呢?也太客气了~”白弋溜溜达达的穿过人均高他一头的‘肉林’来到萧弃的身边,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屁股对准桌面一角狠狠坐了下去。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白弋的大腚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哗啦’一声响后,小破桌彻底与世长辞,救都救不回来了……
莫罔: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柴副将弯腰捡起滚到他脚边的桌腿塞给茫然无措的白弋,还不忘拍拍他的肩,有种安慰的话不必说,在座的都懂的意思。
“桌子扔出去吧,正好腾腾地儿。”萧弃左边站着莫罔,右边立着白弋,再往二人身侧看去,那叫一个密不透风,臂甲与刀上铁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动辄磋磨一下周遭将士还算好使的听力。
萧弃绝对是个体贴部下的好将领,当然,也有顺水推舟的一部分原因,能在凛冬时节提供‘舒适’‘温暖’的环境给手下人用,谁见不得道声优秀?
将散架的桌子移出去后,营帐肉眼可见的大了许多,起码不用人挤人了,连带着谈起话来也更加松快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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