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月宗内,高高的悬崖边,立着一座殿堂,窗打开,黎念笙望着这一轮弯月,遥想到十年前那个夜晚。
今夜月色,不如当年,今时人,不若旧…
黎念笙微叹,一杯烈酒再下肚。
一旁的碧渊剑匣在月色下被照成银色,御剑术,从圣境,我都做到了,你食言了…
“还知道回来啊。”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来人一袭白衣,正是他的师姐,衍月宗的二尊主叶卿尘。
“让师姐担忧了。”黎念笙轻答。
叶卿尘看他一副为情所困,要死不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劝道:“你可是堂堂的镜玄尊者,我衍月宗的宗主,区区儿女情长,竟让你这般失魂?”
黎念笙不答,只是固执的又喝了一杯。
“别骂他了!”三尊主晏清羽来劝,“我们这师弟是个情种,师姐这无情无义的,怎么会懂?”
晏清羽笑着,来到黎念笙身旁圈过他的肩膀,问:“真这么喜欢那个姑娘?”
不等黎念笙开口,叶卿尘冷哼一声,嘲道:“这还用问,他闭关十年是为了什么?”
“真是可笑,当初你比武回来,输了还那么开心,嚷嚷着要闭关,我当你是说笑,你竟真的就关了自己十年!”叶卿尘看着另一个笑嘻嘻的,又骂:“还有你,整天游手好闲,哪有个尊主的样子?”
“这不是有师姐在吗!”晏清羽笑着,对黎念笙幽幽道:“想追姑娘,师兄教你一招?”
“什么?”
“这姑娘家,你就给她大把的首饰,女儿家,肯定都是喜欢的。”
叶卿尘当他真要出什么好主意,一听他这话,又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不是那样的人。”黎念笙固执道。
“情人眼里出西施!”晏清羽嘲他,“姑娘家对这些漂漂亮亮的首饰,哪有不喜欢的。”
黎念笙不再去理会他,果然,怎么会傻到真的以为晏清羽会有什么高招。
见此,晏清羽清了清嗓子,正式起来,再劝:“你若真的放不下,就去追,别觉得丢脸,珍惜当下啊,师弟!”
珍惜当下…
黎念笙忽然想起百晓生说的,此毒无解,劝他珍惜当下。
秦落衣本就时日无多,他若是连现在这些时日也要错过,那这一生,怕是都再没有机会了。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晏清羽,郑重道:“帮我去查一个人。”
“谁?”
“萧裴煜,还有花间阁。”
两日后,萧裴煜抱着一堆纸兴冲冲的跑去找秦落衣,说起来回到这王府的两日,秦落衣都没怎么出过门,可今天可是大日子,今天可是乞巧节!
“秦落衣!”萧裴煜笑嘻嘻的推开了她的房门,向坐在窗边的人挥了挥手。
秦落衣却兴致不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萧裴煜问:“你这两天,怎么有点奇怪啊?”
“哪里奇怪?”
“笑也不笑,也不和我拌嘴,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萧世子,是被骂上瘾了?”
“那自然不是!”萧裴煜打量她一番,而后道:“不过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可是知道王爷已经约了你,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
“今天是乞巧节啊,王爷在这一天约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小孩子懂什么。”秦落衣挤出一个笑容,颇有无奈,问:“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没?”
“带了带了!”萧裴煜有些无奈,他知道秦落衣一直都把他当小孩子看,也不愿和他说些心里话。
萧裴煜将带来的图纸在案桌上展开,那是一份舆图。
“你要这个干什么?”
秦落衣一边绕着案桌观察着那舆图,一边抱着手向他解释:“百晓生不是说琉璃五剑是五行之剑,所以魔教才需要他们么?”
“这…有什么关联吗?”萧裴煜挠了挠头。
秦落衣白他一眼,颇为无语:“你这世子殿下做的,也太不聪明了些。”
“我…”
“你想啊,无殇冢虽是杀手组织,但其在武林的威名可不亚于任何一个江湖门派,魔教却要选在如此显眼的地方炼尸,不怕暴露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非无殇冢不可的理由!”
说着,秦落衣凑近那舆图,放了一个茶碗在舆图上无殇冢的位置,而后端详着,为何非无殇冢不可?
又为何在无殇冢的那把剑是月引梭而不是其他剑?
舆图上,标注着无殇冢的位置,其后面有树林的标记。
无殇冢地界,那片树林,似是柏树…
柏树有何特别?
“你想到什么了?”萧裴煜问。
“你…”秦落衣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莫不是也傻了,不然怎么会想着问他。
似是看出了秦落衣的意思,萧裴煜有些不满:“喂!别看不起我,你问都不问,怎么知道我答不上来呢,我可是堂堂镇西侯的世子!”
“是…”萧裴煜叹了口气,“论江湖事,我没你清楚,可是如今你在京城,这什么和皇权有关的,我可比你清楚的多!”
“呵!”秦落衣有些不信,故意逗他:“那么敢问萧世子,这柏树可有何特别之处啊?”
“柏树…柏树…”
见他支支吾吾的,秦落衣就知道他不行,也还好她也没指望着萧裴煜能答上来。
“柏树名贵倒也名贵,若说特别…难道是,轩辕柏?”
这三字自萧裴煜口中而出,不免让秦落衣多看他一眼,轩辕柏?
“轩辕柏是什么?”秦落衣问。
“嘿嘿!”萧裴煜得意起来,笑道:“我就说,本世子还是很可靠的!”
“可靠可靠,那还请萧世子多说几句。”
“轩辕柏么,相传是由黄帝亲手所种,最是淳朴,其子孙后代又延育出一片轩辕柏林,在那个…在哪儿来着…”
秦落衣大抵明白,见他又想不起来,小心引导他:“是不是天一山啊?”
“对!就是天一山!”
秦落衣望向那舆图,天一山,不就是无殇冢吗?
轩辕柏既是淳朴之意最浓的名树,那岂非就是木灵,而月引梭属性为木,看来这养三尸虫不仅要借助琉璃五剑,也要借助地气,得是五行之意最浓的地方才行。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其余五行之意最浓的地方,必定也是剩下四把剑的藏身之地。
“看来五行之灵还要配上五行之意最浓的地方…那这太子的病,到底与此事有何关联?”
“实在想不出,要不要…再去一次百晓堂?”
“你觉得百晓生还会理我吗?”
“那…去花间阁?”
秦落衣轻嘲一声,她可不认为花间阁真有百晓堂靠谱。
刚端起一杯茶,却见三两个丫头端着一叠金银首饰和一件嫩粉的羽缎长裙,外面一层薄纱,还未完全展开,便知是难得的好衣裳。
“秦阁主,这是王爷命奴婢送来的。”
“哇!”萧裴煜惊叹,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那衣裳,又赞叹道:“这布料可是稀有啊,怕是御赐的,王爷对你真上心啊!”
秦落衣瞥了那衣裳一眼,只觉得头疼,她这活到现在,穿过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偶尔也行,白色的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粉色的衣裳可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少时就不喜欢这娇嫩的颜色,如今都二十八了,更是想都未曾想过。
怎么也算是和齐王彼此陪伴了十年,他究竟是为何会觉得自己喜欢粉色?
心中无语,面上却只是笑着带过,“放那吧。”
待婢子们都退下,萧裴煜见她脸色平静,问:“这可是御赐的,王爷这般待你,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啊?”
“啊…我这,江湖人么,对你们这些什么御赐不御赐的,没什么感觉。”
“我看你就是不识货!王爷都这般待你了,你可不能继续出去勾搭别的男人了!”
“啧!”秦落衣颇为不满,白了他一眼,“没大没小,我与王爷,就不是你想的这个关系。”
“王爷都这么表示了,约你在乞巧节出去,又送你这么贵重的衣裳,还说不是?”
秦落衣罢了罢手,不耐烦道:“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总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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