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黎念笙就在宫门外等她。
“如何?”他问。
“这太子妃,可不简单啊。”秦落衣面色些许凝重,“她见到我,似乎很惊讶,可这个人的模样,我此前并未见过。”
“我会派人去找太子妃未和亲之前的画像,她既是楼兰公主,必定有人见过她。”
秦落衣点了点头,拍了拍他,幽幽道:“镜玄尊者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见个人?”
“谁?”
“药王华怀安的弟子,那太子体内有蛊虫,这专业的东西,还得找专业的人啊。”
来到锦戚的茅草屋,那小姑娘正倒腾着一堆药材,秦落衣正要开口叫她,却见屋内又走出来一个灰发白袍的道人。
秦落衣停顿了一会,这位老者应当就是药王吧,她昨日才交代过,今日来也没想过会碰见药王,这小姑娘办事效率还挺高。
华怀安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锦戚这才发现来了两个人。
“我还没给你传信,你倒是自己先来了。”锦戚说着,一边给自己擦了擦汗,一边偷摸观察着秦落衣身后的男子,也不是齐王,这又是哪位?
黎念笙也猜到这位老者应当就是药王,他虽是冠绝榜的榜首,可对江湖上的这些老前辈都极为敬重。
“这位,想必是镜玄尊者吧。”
黎念笙点了点头,“见过前辈。”
“镜玄尊者不必多礼,坐吧。”
锦戚一听这是镜玄尊者,立刻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秦落衣坐下,想必锦戚已经将情况都告知给了药王,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药王的脾气她又不清楚,毕竟有求于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华怀安先道:“老朽,先给秦阁主诊脉吧。”
秦落衣笑了笑,有一丝不愿,“诊脉就不必了,今日,也不是为了我而来的。”
药王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不愿,黎念笙也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又要说些什么生啊死的,想想便觉烦躁,她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华怀安诊着脉,不用他说,秦落衣也知道无非就是什么此毒无解之类的话,便开口问:“晚辈想问一问,药王对于蛊虫,了解多少?”
华怀安没有做答,顾自诊着脉,又过了一会儿才松手。
“如何?当真无解么?”黎念笙问的有些急切,每每这时候,他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告诉他这是有解的。
华怀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朽无能。”
眼中的光暗了下去,黎念笙不禁在心里叹着气。
他是药王,这天底下医术最高明之人,若他都说无解,那便是真的无解了。
秦落衣不像黎念笙,起初她确实是不愿接受,不相信自己的命就如此结束,可是十年下来,她对别人什么此毒无解的说辞早已见怪不怪,也已释然。
收回手,她再问:“先前晚辈问的蛊虫一事,前辈可否作答呢?”
华怀安看了她一眼,问:“你去过百晓堂了?”
秦落衣点了点头,心中疑惑这个药王是怎么知道的。
“百晓生传信给我,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想不到百晓生这个老顽固做人还挺好。
“你体内的毒,是魔教的骨语花,如今算来,已经积累了二十八年,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华怀安止不住摇头,只叹可惜,“百晓生所得的那本楼兰诡术,还有下卷。”
秦落衣和黎念笙皆是一怔,那居然还有下卷,况且百晓生都不知道,这药王又是从何得知?
“下卷言,三尸虫食人精气以长成,这五只三尸虫对应五行,须得是在与五行之灵有缘的人体内寄生才能存活,人是它们的容器,五行之灵则是养料,借助地气,其威力又可高于寻常百倍。”
“蛊虫一旦入体,非死不能离,可那三尸虫若是在人体内待的久了,这人也就废了。”
“非死不能离…”秦落衣喃喃着,那林摧残也救不了么?
“林摧残似乎就是养在无殇冢的那只三尸虫的容器,他有奇骨,连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吗?”秦落衣问,她与林摧残的交情其实没有太深,可她一身武脉已是必死的结局,总希望另一个人能是个好的结果。
“林摧残不同于常人,若是他能恢复意识,入从圣,也许有救。”
这两个条件都十分困难,当下都无法做到,且不说如何才能让被炼做尸魁的林摧残恢复意识,光是入从圣就够呛,虽说他本不该一直是幽皇境,可是江湖人都说他的功力再高都只停留在幽皇境,始终没碰到过从圣的边。
看来想救下林摧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青离剑仙身上,但愿他这个无殇冢的老人对林摧残能有些了解。
“既是非死不能离,那个太子,便留不得了。”黎念笙轻声道,亦有些为难,他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那个太子终究是被牵连了。
但是与其等到魔教去取那只三尸虫,最后酿成大祸,还不如让那太子死的有意义些。
秦落衣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自己的生死她早已看透,别人的生死又怎么能让她去决定,追其根源,还是自己牵连了他们。
若真的是这样,如今只知道林摧残和一个太子是宿主,还剩三只三尸虫,也就是还有三个人必死。
说到这里,秦落衣和黎念笙欲告辞,却在濒走之际,药王又唤住了她。
她转身,药王仍坐着,这是背对着她的方向,不知他现在的神情。
“十年前…”他缓缓开口,似是很沉重,“拦截你的那个魔教,是什么年岁。”
秦落衣有些不明所以,出于对他的尊重,她还是答道:“他若还活着,如今,应当和您差不多。”
“好…”
华怀安一动不动,留下秦落衣和黎念笙二人一头雾水,慢慢离开。
边走,秦落衣一边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药王有些奇怪啊?”
“是奇怪,”黎念笙点了点头,“江湖百晓生都不知楼兰诡术有下卷,他却知道,除非…”
“他就是楼兰人!”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走远后,锦戚从窗户内望着发呆的老者,不知在想些什么,紧皱着的眉头自秦落衣他们走后就没舒展过。
沉思中,华怀安只想着往事,如秦落衣所言,那人的年岁是对的上的。
楼兰术士专修诡术,以炼尸术为首,但在几百年的更迭换代后,大半的诡术都已失传,其中就包括炼尸术。
三十年前,有一位楼兰的少年被奉为诡术天才,他在域外之地游历时结交了一位魔教的少年,那少年后来成为了魔族的祭司,也成为了楼兰的驸马,而那位被奉为诡术天才的少年,则凭一己之力修复了楼兰诡术的残卷,也复原了炼尸术。
至于那成为驸马的魔教,二人本已结为异姓兄弟,但他却不愿蜗居在域外之地,既恢复了炼尸术,就要重现昔日楼兰一统九州的盛况,可这并非是那位楼兰少年的初心。
他修复这一切,只想展现自己的才华,没有想它成为杀生邪术,两位少年终究是因为观念不同割袍断义,分道扬镳,他亦将被修复的《楼兰诡术》一分为二,将它带至中原,从此隐姓埋名,一半存给了江湖百晓生,另一半仍在他自己手中,那一半,记录了破解千尸阵的关键。
那少年来到中原后,心中自觉愧对苍生,便转头学了医,再后来,冠绝榜上便多了一个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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