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缓缓走来,秦落衣与黎念笙本是面对面的坐着,侧边又坐下一个齐王,原本也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至此黎念笙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他既然派了探子去打探消息,也不知对于齐王,都探到了多少。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这酒肆本是十分热闹,独独这一角死气沉沉,气氛冰冷。
终是秦落衣先打破了尴尬,清了清嗓子,给蓝铭熙倒了杯茶,浅笑:“王爷不用上朝吗?”
“若是这个时辰才上朝,大周,怕是要废了。”
蓝铭熙说的漫不经心,却让秦落衣无话可接,十分尴尬。
又转念一想,反正是要去找他,他自己找来,倒还省事了。
“王爷来得正好,其实,还是想麻烦王爷一件事。”
至此,黎念笙还是一言不发。
“你又要进宫?”蓝铭熙问。
“是,而且这一次,我想让锦戚和我一起去。”
“你想救太子?”蓝铭熙语气略有几分沉重,如若救太子,便是于他不利。
秦落衣心中冷笑,怎么忘了他是最想让太子死的那个人,他有这个人脉找来药王的弟子给自己诊病,那么只要他想,他就能让锦戚进宫去救那太子,可他一直没有动作,甚至今日秦落衣提起他还是如此的态度,便说明,他并不想让这个太子活下来。
毕竟只有太阳落下了,月亮才会升起。
“呵!”黎念笙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对朝堂这勾心斗角的厌恶,“连自己的兄弟都见死不救,我们这些外人,又还操什么心。”
黎念笙语气颇冲,秦落衣无奈叹了口气,这两人终于还是要吵起来了。
蓝铭熙转头去看黎念笙,他知道此人就是镜玄尊者,此时却也毫不畏惧,也许这就是皇族自己的骄傲。
“秦落衣,是花间阁的人,也就是本王的人,镜玄尊者,确实是外人。”蓝铭熙话中挑衅之意如此明显,弄的秦落衣十分尴尬,不知所措。
这叫什么事?
黎念笙眉头微擎,眼中杀气陡现,却还是忍耐住没有爆发,若非是看在秦落衣的面子上,他堂堂衍月宗的宗主,又是冠绝榜榜首,怎么可能让别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他只盯着蓝铭熙,如果不是这个人将秦落衣困在花间阁十年,也许此刻,她还是秦婧姝。
“你以为,她是如何成为秦落衣的?”黎念笙话语冰冷,也不可掩饰的有一丝心痛,质问:“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秦落衣别过头,也十分烦躁,果然还是要这要,这是蓝铭熙的禁忌,只要未曾有人提起,就可以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蓝铭熙愣在原地,一时无言。
“你困了她十年,若是十年前你肯放她离开,若是十年前她开始修炼转息决,如今,便还有一线生机。”
“你葬送了她的生路,如她最后终是死局…”
“我杀了你。”
话里话外都毫不留情,留下这一句,黎念笙便带走了秦落衣,留蓝铭熙一人呆愣着。
最初几年,他只对秦婧姝有一丝好奇,他从未接触过那样的江湖人,她很顽强,哪怕无法动用内力却依旧想着要去找救自己命的灵药,是他把她强行留了下来。
他一开始并不在意秦婧姝的死活,因为他明白秦婧姝最少也能活到花间阁站稳脚跟的时候,一旦花间阁站稳了脚跟,那秦婧姝的死活,又还有什么重要?
但事态的走向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秦落衣的陪伴,每日都盼着能去花间阁看她的日子,在他发现自己在数着这样的日子时,已经来不及了,也已经回不去了。
秦落衣的身子越来越差,无论锦戚用什么办法,都只能延缓,无法根治,原来只要十年前放她离开,如今的她,就还能活下去吗…
可他若是当年放了秦婧姝,如今的自己,可还能站在这样的高处?
他问着自己究竟后不后悔,答案,他也不知,人总是贪心的,若秦落衣还能活,该多好…
出了酒肆,黎念笙走了一路也不说话,还是得秦落衣先开口。
“镜玄尊者啊,我们现在还不宜那么早和他撕破脸。”
“撕破便撕破,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杀了他。”黎念笙十分不屑,“入皇宫而已,何须拜托他?”
他说的十分自信,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哪怕带着秦落衣,他也能相安无事从那皇宫走出来。
“你回去收拾东西吧,从今往后,不必再受制于他,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他这话说的太直白,惹得秦落衣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心中到底是喜悦的。
心里开心,脸上却要矜持,故做姿态,道:“这话说的好像我很没用一般,就算是没有镜玄尊者,我若真要走,他也拦不住我。”
黎念笙浅笑,这般语气说话的,才是秦婧姝。
“不过,也确实是要回去,得看看那个小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人终究还是分开,黎念笙是一向尊重她的选择,也没有多说。
齐王府内,蓝铭熙倒是没回来,秦落衣先是去了萧裴煜的房间,他人不在,又去了他这几日常练剑的院落,竟也不在,一时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身边习惯了有个人叽叽喳喳的,这鸟忽然飞走了,她竟也有些不习惯。
没办法,只得默默催动御剑术,他若是出门,应当不会离了炽炩剑。
果然在王府的另一端,就感受到了炽炩剑的剑意,她顺着剑意找去,假山周围是一片荷花池,假山上,正坐着那红衣的少年。
此时隔得还有些远,他背对着自己,望着远方,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是有些变了。
待她再走近一些,萧裴煜便感觉到了他人的气息,刚想催动紫气凌波掌,却愣了一下,随即才投去警惕的眼神。
见是秦落衣,他才松了口气。
“有长进,还不够。”秦落衣浅笑,慢悠悠爬上假山,坐在他身边。
“萧世子自己坐的清闲,我这一介女子爬上来倒是不容易,也不知道拉一把。”秦落衣佯作抱怨。
他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还嘴,盯着秦落衣脖子处看了看,而后将眼神又放回远方,长久,忽问:“你以前,是不是很厉害?”
秦落衣一愣,这小子,难道发现了什么?
她向来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自己这一时的惊讶也没有被他捕捉,她轻笑:“我又不会武功,你忘了?”
“但你知道很多江湖的秘事,认识很多人。”
“我是花间阁的阁主嘛,自然见多识广。”
“你是不是恨王爷。”
这一句,着实是让秦落衣呆住了,明明该是问句,自他口中说出,却是如此笃定,从前的萧裴煜,不管她如何否认,他都只认自己和齐王关系匪浅,如今他竟能这样说,没了那道禁制,难道还变聪明了?
见她不答,萧裴煜笑了笑,“我这几日总是在想,明明之前你每天都要和我拌嘴,可自从来了王府后,你连笑都不笑,之前我不明白,可是这两日,不知为何,我忽然懂了,你讨厌王爷,也讨厌这个地方。”
“那个镜玄尊者,你应该很喜欢他吧,”萧裴煜转头看她,此刻,似乎把她当成了朋友,“只有在他面前,你才有点人样。”
最后一句,怎么感觉是在骂她?
“你讨厌这个地方,我也讨厌。”
“好奇怪,我之前明明不讨厌的。”
“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那颗玲珑心,终究是开始改变了,若再不离开,在这权利斗争的漩涡中心里,萧裴煜回想着在镇西侯府,在王府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在密谋着如何让齐王登上宝座,他们不惜刀剑相向,血肉相残,机关算尽,可他幼时似乎对这一切都听不进去,但这两日却总是会想起,他觉得害怕,害怕有一日他也觉得做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秦落衣拍了拍他,她从未如此对萧裴煜说过,虽很正式,但却说的让他轻松,“最多两天,我们就把这里的事解决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和你,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生于江湖,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至于萧裴煜说的什么她喜欢黎念笙之类的,她问自己,应当是喜欢的吧,和他相处,总是要轻松些。
可是如今,应当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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