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一颗奇丹下去,长亭竟真的从昏迷中醒来。
那一刻,守在她床边的沈洛溪也不知是喜是悲,可依旧的激动。
但还没彻底缓过来的长亭被他这样猛的拥入怀抱,还有些不知所措。
“洛溪哥哥?”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洛溪情绪不对,她能感觉到,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是不是我睡了太久,吓到你了?”
沈洛溪说不出话,摇摇头,只是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他又收紧了手中的力道,长亭也这样任他抱了很久,久到眼泪干涸,在脸上不着痕迹后,他才慢慢松开了怀里的人。
握着她的手,他展开笑颜,道:“我们成亲吧。”
长亭有短暂的停顿,这门亲事于她而言是早已定下的,但是应当是等到自己十八那一年,她心下有些不解,问:“现在吗?”
沈洛溪点了点头,对她温柔的笑着,“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今天就成亲,好不好?”
这事来的突然,长亭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洛溪便逗她:“怎么,你不愿意啊?”
“才不是…”
沈洛溪复又将她拥入怀中,其实不是要非今天不可,可那颗奇丹只能维持一天,今日过去后,长亭又会变回一具死尸般的模样,而沈景瑜的逼迫,他心中道义的盘问也让他撑不下去,魔教不知什么时候攻过来,便只能是今天。
在准备梳妆前,长亭从下人口中得知花农被关入了一字牢狱,她要去看他,谁都拦不住。
暗无天日的牢中,花农盘坐在角落,避开了射进来的唯一一点光。
“李伯伯!”长亭双手撑着木桩,想要将头探的更进去一点。
而自以为大功告成的花农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哪怕此后半生都在困在这个牢里,他也没什么念想,但他听出这是长亭的声音,这声音太明亮,几乎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还没有成功。
同时他也不敢相信,长亭,怎么还会站在自己面前,因此,他没有起身,只是依旧背对着她。
“李伯伯!”得不到回应,长亭便又喊了一声,“你是犯了什么错,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求情。”
花农心中冷笑,求情有什么用,沈景瑜巴不得他死,可他亦有一种难言的苦涩,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也不过是自己复仇的一颗棋子。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很久,不管沈洛溪用了什么法子让长亭清醒过来,但他心里清楚,能清醒一日又如何,长亭最终还是要死的。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救你出去?”
“救?”他忽然笑了,谁能救他?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丫头…”他轻声叹着,不知自己那时竟也有着一丝歉疚,“也许你是无辜的,但我不是圣人,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费心思,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光吧…”
夜间,红绸如血,凄美地挂在殿宇的梁间,似乎在诉说着无奈的悲凉,金色的烛台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映照出一片冷淡的喜庆。
原本该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在场之人却只剩下寥寥数人,这是一场无法盛大的婚礼。
沈景瑜本意直接杀死长亭,可沈洛溪的执拗求来了这一场婚礼,但这场婚礼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今夜过后,归云宗的这只三尸虫,必须被去除,沈景瑜也不愿他人知晓归云宗陷入过这样的事里。
长亭的笑容像一朵烟花绽开,笑的热烈,哪怕隔着一层红绸,都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婚嫁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她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今天过后,她就是沈洛溪真正的妻子了。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披着大红的凤冠霞披,和沈洛溪一起步入了大殿。
这场景沈洛溪曾幻想过无数次,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心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般激烈的跳动,他只觉得那里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只能极力让自己的脸上挂着笑。
宾客也不过就是秦落衣,黎念笙,陆子谦,晏清羽和萧裴煜,他们都明白,这是一桩喜事,也是一桩悲事,而今夜的主角之一,新娘,是唯一的局外人,也是唯一的剧中人。
黎念笙曾是那样羡慕这一对神仙眷侣,二人郎才女貌,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已是集所有的幸事于一体,可今夜,这场婚礼终究要葬送沈洛溪的一生。
他看着身前的秦落衣,从未如此强烈的恐惧卷上心头,日后,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天?
他又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临入洞房时,沈景瑜举杯,难的的露出了一点笑容,道:“今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难得诸位还愿光临,沈某人,敬你们一杯。”
这不是能驳面子的事,况且沈洛溪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看着底下众人都真真喝下了一杯酒,沈景瑜也终于心安了。
入洞房后,除那一对新人外,所有人都在殿内等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晏清羽在殿内来回徘徊着,萧裴煜一脸忧愁望着天,陆子谦则默默坐在一旁,秦落衣把玩着手中的茶具,心中有自己的心思,黎念笙望着她的背影,也在自己的沉思中,沈景瑜看着底下的人各行其事,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今夜,沈洛溪要杀死长亭,而他,则要杀死所有人,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无论是为了保全归云宗的名誉还是为日后登上盟主之位扫清障碍,这些人,都是留不得的。
他偷偷摸摸按下藏在案桌之下的机关,门窗忽然全部紧闭,梁宇间早就藏好的暗箭机关都露了出来,原本士气低下等待着结果的众人也都在一瞬紧张起来,此时药效开始发作,众人也都渐渐感觉到了身体的无力。
“酒里有毒…”陆子谦小声道。
晏清羽偷摸瞄了一眼站在最后的黎念笙,为他拖延时间,率先发起质问:“沈宗主,这是什么意思?”
沈景瑜冷笑一声,也不再掩藏,“诸位,事已至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夜,我不仅要长亭死,我还要你们死!”
“你是不是疯了!”晏清羽指着他咒骂,“衍月宗两位宗主在你这里,你以为外面的人不知道?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
“能不能瞒天过海,那是我的本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沈宗主,”秦落衣上前一步,“你可要想好,魔教对三尸虫是势在必得,仅凭归云宗之力,你以为挡得住魔教的侵袭?多几个帮手,你也多几分胜算,沈宗主,莫要一错再错。”
“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沈景瑜激动起来,“若非是你,我何至于走到这个地步?若真要怪罪,诸位黄泉路上,就怪她吧!”
一声令下,暗箭齐发,黎念笙也在这时缓过来,强大的真气卷席了飞来的暗箭,一股子都轰了回去,沈景瑜没想有这样的变故,当下一愣。
晏清羽轻笑一声,即使此刻他毒素漫上来,嘴唇发白,也得意道:“沈宗主当我衍月宗好欺负么?我们镜玄尊者练的转息诀,你以为是什么儿戏?”
转息诀,以其逆转之效出名,顾名思义,这是个能让人百毒不侵的内力。
沈景瑜虽然气恼,但他也坚信自己还没有输,黎念笙有转息诀又如何?也只有他一人罢了,来个鱼死网破,也未尝不可!
想着,他一咬牙,运起内力,真打算要鱼死网破,却在内力汇聚之时,一把银剑穿过了他的胸膛!
这变故来得太快,众人都是一惊,沈景瑜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一下,待他倒下,刺客终于显现,一袭红衣,是阴姬!
众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谁都没有发现她是何时埋伏在这里的,可既然阴姬出现了,便说明,魔教动手了,那沈洛溪那里怎么样?
究竟是谁得手了?
而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阴姬撑着伞,只是优雅的收回了伞中剑,轻笑:“自晏家一别,诸位别来无恙啊。”
她手指滑过伞上的铃铛,发出一点点清楚的响声,又道:“镜玄尊者,我这楼兰诡术修得如何?竟叫你一个从圣也察觉不到半点,我可是比新娘子都早进来。”
“说来奇怪啊,都说这从圣,是最高的境界,其他人也就罢了,怎么你也一点感觉不到?”她戏谑的打量着黎念笙,捕捉到他此时脸上的心虚,便更是放肆,“哈哈哈,看来宫家主说的果然没错,你这个从圣,根本不足为惧!”
秦落衣和晏清羽都是暗叫不好,黎念笙还是暴露了,如今魔教知道他内力不及,便再也不必有所顾忌。
黎念笙只是冷眼看着他,一开口,便是冰冷的杀意,“杀你,足够了。”
“很可惜,你的对手,不是我。”
话音落下,房屋被强行踏破,林摧残落下。
阴姬又在背后笑道:“其实按镜玄尊者如今的内力,已经不需要林公子动手了,但是以免夜长梦多,就让林公子今日,了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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