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阳关前,狂风怒号,乌云压顶,惊雷作响,大战一触即发。
唐道渊,这位名震江湖却退隐半生的儒仙,面对魔教的千军万马,他并未退,只是一人化珍珑棋局为铜墙铁壁,只身挡在这座城前。
天象的诡谲更盛,他深吸一口气,在天谴降临前,他的时间并不多。
棋局之上,剩余的黑墨在他真气运转下,在他身后形成偌大的八卦法印,凝视着他面前的魔教大军。
“是儒仙。”祭司若有所思,“想不到唐道渊归隐半生,竟然躲在岳阳关。”
“白虎使留下,其余尊使迎战!”
“是!”
随着祭司一声令下,三位尊使三人飞身向前,踏入了珍珑棋局的阵法中。
棋子已布满了棋盘,前方无处可去,面对这样诡异的阵法,三人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玄武使拿他的弯刀轻轻在一颗棋子上点了点,墨水幻形的棋子立刻似水般绽开,彻底触发了阵法。
最四方的棋子瞬间有了感应,形成天然的屏障,阻隔了四方的退路,唯有面向魔教的屏障还未形成,不是唐道渊留给四象尊使的退路,他的珍珑棋局,可不能只带走这三个人。
棋盘中央的唐道渊亦有所感觉,双指并拢在空中滑过一圈,留下墨的痕迹,棋盘随之变化,他前方黑白棋子尽数绽开转为人形,只在一瞬,一个个墨水化形的武士便布满了半个棋盘。
玄武使一惊,墨水化形的战士举着刀向他当头劈下!
“墨水而已,故弄玄虚!”他怒喝一声,回身一刀砍去,令他震惊的是,面前的墨水人竟以他同样的力气还他一刀!
他赶忙转起左手弯刀,一刀刺入面前那东西的身子,它却再次以墨水的方式绽开,看着溅了一地的黑墨,连他身上也沾了不少,而溅落在地的黑墨又重新融入地里,未等他想明白,又一颗黑棋从天而落!
他侧身躲开,棋子重重砸在地上,烟尘四起,这砸到身上,若是修为不够,是会砸死的,他一时找不到解法,只能埋头猛杀。
其余人的混战亦是毫无头绪,杀了一个,便有从天落下的棋子,若是不小心踩到了或碰到,那又多唤醒了一个墨水化形的武士。
“好一个珍珑棋局!”在后方观战的祭司不禁感叹,这不是靠武力便能破解的阵法。
儒仙唐道渊,博览群书,他的阵法,只能智取,再看这盘珍珑棋局,四方屏障阻隔三方退路,将三人困在其中,而虽有半盘棋子化形,但若三人不贸然出手,棋子不会乱动,这是在下棋。
毁掉一颗棋子,则是下了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而破解珍珑棋局,一步也不能错,这半盘已经化形的棋子,必定有几颗是棋局的关键,只有毁掉那几颗正确的棋子,才能杀出一条路来,否则毁掉的棋子再多也是无用。
可自古珍珑棋局,除了儒仙自己,怕是无人能解。
“宫家主,可会下棋?”祭司有些轻蔑。
宫凌悔轻笑,“听你的语气,你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都要下一步险棋,不同于镇西侯的萧家军数量有限,他底下,有万千的白骨,哪怕是刚刚倒在战场上的人,都能为他所用,唐道渊留下一个出口,就是笃定他们找不到前半局的关键,留下这个口子,是留给魔教的援军的。
四象尊使是人,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白骨是鬼,则不会!
他不信,在千军万马黑云压城的气势前,推不翻这半盘的棋局,一窝而上的尸魁大军终会冲散正确的那几颗棋子!
“放尸魁!”
祭司再次下令,魔教和楼兰的方阵退开一条宽大的通道,露出跟在大军后面的尸魁大军,数量足足是楼兰和魔教两方人马的三倍!
御尸曲响起,在狂风和惊雷的映衬下显得更为诡异,成群的尸魁发了狂,尽数咆哮着冲进了棋局。
瞬间,唐道渊面前的棋盘就混乱不堪,好像所有的棋子都开始涌动,他紧紧盯视着眼前的一切,还不够!
在尸魁无脑的打压下,确实冲撞了正确的棋子,被冲散的位子便空出了一格,不会有新的棋子补上,亦不会被别的棋子占据。
而在城墙上的众人也看的惊心动魄,只见唐道渊身后的半盘棋开始活跃起来,棋子仿佛有了生命,一颗颗脱离了棋盘,化作一道道流光,直往面前的尸魁打去。
阵法不破,棋子源源不断。
“魇镇!”阴姬的最后一击冲散了前半盘的最后一颗正确的棋子,一条路贯通,她面露喜色,却在这时,唐道渊拓展了棋盘,又一盘崭新的棋盘出现。
“呵!”宫凌悔不禁嘲笑着这些人的无能。
祭司也沉下声,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虽然他有源源不断的尸魁,可珍珑棋局不破,他要何时才能取了镇西侯体内的三尸虫?
“那么还请林公子,入阵吧。”
“早就说过,你的四象尊使,在我的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宫凌悔十分傲慢,“什么珍珑棋局,花里胡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蝼蚁!”
于是宫凌悔带着林摧残入阵。
城墙上,秦落衣也暗叫不好,林摧残才是魔教的底牌,有这个变数在,他们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胜算,聪明入儒仙,肯定也算到这一步,他又要怎么解决林摧残这个大麻烦。
“时机已到!”唐道渊心中下了决心,在宫凌悔和林摧残入阵后,将下了最后一道屏障,连同他自己,将所有人困在了这盘无解的棋中。
屏障落下,阻隔最后一条退路,宫凌悔丝毫不慌,拍了拍林摧残肩膀,他此时还是十分自信:“看你的了。”
林摧残得了令,他所在的地方已被尸魁冲破,看着前面乌压压的一片,时不时爆发几道深厚的内力,还有儒仙身后不停袭来的流光,面无血色的人只是冷漠的滑出了两断刀。
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他已经彻底成为了杀手。
天色昏暗,厉风如刀,林摧残手持两断刀,空洞的眼神却透露的一身肃穆的杀意。
他站在棋盘上,面前则是那些纠缠不清的尸魁,其中也许混杂了三位尊使,但他接到的指令只有破阵。
他深吸一口气,两断刀的锁链全部放出,身型旋转起来,刀光闪烁,瞬间将整个棋局笼罩在一片刀光之下,锁链蓦然收回,他顺势抓住刀柄,短刀强劲插入地中,生生逼断了棋盘!
双刀断魂!
恐怖的刀风逼退了珍珑棋局的幻境,卷起尘土形成坚硬的屏障,层层叠加,蛮横霸道的土嶂强势的粉碎棋子,这过程中亦粉碎了尸魁,那三位尊使堪堪躲过席卷来的土嶂。
待到这重峦叠嶂之势逼至儒仙面前,已有半个城墙那么高,他集身后半盘棋之力,数道流光万箭齐发才在这土嶂压上来的时候勉强粉碎了它。
他留有一半余力,因而整个珍珑棋局的屏障还未破解。
底下的棋盘已经散去,这片刻的功夫,岳阳关外便一片狼藉,饶是镇西侯也要叹一句,魔教竟有此等高手!
“哈哈哈!”依旧还在阵内的宫凌悔毫不慌张,满脸喜色,放肆嘲笑:“儒仙啊儒仙,你的珍珑棋局困住多少豪杰,也撑不过两断刀一击罢了!”
唐道渊摇了摇头,面前是宫凌悔和林摧残,四方则有四象尊使,天雷的怒意更盛…
白袍在狂风中飞扬,儒仙再度睁眼,双眼散发着灵光,整个棋局中,他真气暴涨,溅落在地的墨随他一起飞至空中,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犹未悔!”
墨滴融入他身后的八卦印中,天地在他这番身姿前黯然失色,大地为之颤抖!
天色如墨,狂风怒吼,似乎预示着一场不寻常的天变,这是一个悲壮的抉择,亦是他的天命。
这些年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没有算自己那一卦,他是否会来到岳阳关?
他的后半生,又会如何度过?
可世事就是如棋,每一步都决定着下一步,注定他会算自己那一卦,也注定了他的结局。
他深吸一口气,孤傲又决绝,突然,他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全身气息骤然暴涨。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交织下,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身上直入云霄,紧接着三道流光溢彩交织缠绕在天空…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此番异象,江湖少有…
“这是…从圣境?!”宫凌悔惊呼出声。
唐道渊,竟强行入了从圣境!
空中传来他苍老决绝的声音:“珍珑棋局,是逆天而为,人这一辈子,都只能下一盘罢…”
“我以一局入从圣,探天机,叛天道,要这盘棋,重归正轨!”
“儒仙!”
众人喊他,可是没用,身后的八卦诀轰然落下,宫凌悔暗叫不好,可四方去路都被堵死,只能咬牙受这一击。
嗜血法印再度聚起,挡在最前的仍是林摧残,两断刀使出的纵灵之术配合着宫凌悔与那八卦决轰然相撞,三位尊使亦是使出全力挡这从圣一击。
余波不断袭来,却被困在珍珑棋局中,一时间,棋局内无数的真气混杂着,五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到这个地步,儒仙亦是油尽灯枯,即使强如从圣,依旧挡不过这天谴,空中,他展开怀抱,去拥那从天劈下的天雷,天谴降下,这一局,才算是解了…
一道天雷的入侵加剧了两方真气的瓦解,爆炸湮灭了一切……
珍珑棋局的屏障碎的四分五裂,硝烟散开,天空飘落着点点墨滴。
魔教五人皆是昏死过去,一道灵光缓缓落下,儒仙的束着的白发散下来,他背对这个江湖,面向众敌。
乌云散去,露出一片星空,他抬头望了一眼,真美啊…
他嗅着这江湖最后一丝气息,走到生命的尽头,安详的闭上眼,头自然的垂下,无论是天谴还是强入从圣,最终都是死局…
身体泛着微弱的白光,在苍凉的悲风下慢慢飘散,以身殉道,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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