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兵败,两位最高长官阵亡,一时震动荆州。
战场打扫进行了四五天时间,罗阳叫人把河中尸体,能捞的都捞上来,就在河边挖一个大坑,统统堆在一处掩埋。
他怕放任不管,再闹出瘟疫。
粗略估计一下,宛城一方死了约两万余人。
自己一方倒是伤亡不是太大,而且缴获辎重无数。
新市、平林、下江三部喜气洋洋,忙着收缴物资。
“张卬,你敢抢我财货?”
“抢你又待如何?”
张卬与廖湛因为财货分配不均,竟各带人马争执起来。
下江和平林两部没有香火同袍之情,分配财货时起了争执。
两部渠帅谁也不惯着谁,带着手下就要火拼。
最后被闻讯而来的王常、王凤、朱鲔劝散。
而这种事情,在各处时有发生。
棘阳县府中。
刘演将众位渠帅召集过来,齐聚一堂。
“诸位将军,南阳郡兵虽败,南郡严尤犹自带甲十万,虎视我等。且宛城未克,此时不应为些许财利,生出嫌隙!”
“况我等振旅起师,正为诛灭暴逆,应以王师自励,恪行军纪。财货辎重非一家独有,便一同归入军中,再行调配!诸位以为如何?”
刘演这次带着大家战败甄阜、梁丘赐,地位也水涨船高。
他趁着机会,想把军纪推行开来。
谁知话音刚落,张卬便忍不住说道。
“抢夺来财货物资,各凭本事,如何便能归到军中?”
成丹也是这般认为。
他们下江兵作为进攻主力,伤亡兄弟不少,况且吃下去的,谁愿意再吐出来。
大厅中一时陷入沉默。各自盘算心中的小九九。
“刘将军所言极是!不过当务之急还须拿下宛城,与严尤老贼决一胜负,等还了荆州一地太平,再做商议如何?”
王常怕张卬、成丹说些过激的话,便开口打起圆场。
“王将军言之有理!”
朱鲔第一个站出来附和。
各位渠帅也不愿意将财货充公,恪守什么军纪,便都跟着附和起来。
刘演无奈,不再多言。
这次军事会议,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
“张将军,成将军留步。”
“哦,陈将军有何话说?”
散会之后,陈牧和朱鲔窃窃私语片时,将张卬和成丹叫住。
“哈哈,素来仰慕张、成两位将军威名,今日备下薄酒,特请两位将军一同晏饮,叙说情怀!未知肯见爱否。”
朱鲔是绿林老人,和下江兵各位渠帅乃老相识,此刻站出来主动说道。
“哈哈,既然是朱兄弟相请,我等怎敢推辞,请!”
张卬笑着,便让二人带路。
“请!”
“请!”
陈牧与成丹也都客气推让。
陈牧居住之所,乃是棘阳大族赵氏的宅邸。
家主赵萌在大军攻破棘阳时,主动投诚,献了一个美女给陈牧。
还将自家宅院送出,随后又做了带路党,领着平林兵抄了不少大族老底。
这货混的风生水起,比岑彭在时的棘阳,还要如鱼得水。
“赵萌,你派人去将刘玄,刘圣公请至府邸。”
陈牧与众人来到宅中,吩咐献殷勤的赵萌去请刘玄。
如今的刘玄还在平林兵中做安集掾,除了死了老婆孩子有些让人苦闷外,其他都还随心。
“圣公,圣公,陈将军叫我来请你,快随我去吧!”
赵萌亲自跑了一趟。做为一个投机者,平林军中的大小官员他都混的熟络。
与刘玄也喝过几次酒,称兄道弟,就差结义金兰了。
“哦?陈将军唤我何事?”
刘玄作为安集掾,也没事什么重要工作。
这个职务跟后世的政委差不多,不过在这个时代,却多是虚名。
“哈哈,我也不知,或是请你喝酒,你去了便知。”
闻言,刘玄不疑有他,便跟着去了。
“张将军,适才刘演堂上之言,足下以为如何?”
陈牧与众人分宾主坐定后,当先开口。
“我等起兵造反,所图者富贵也!且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可任由他人摆布!刘演仗一战之功,便要肆意妄为,约束我等,真乃岂有此理!”
张卬昨日刚因财货分配不均,与平林廖湛做过一场。
今天便又和平林陈牧吐露心声,一致对外起来。
“哈哈,好一个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张将军所言甚合吾心。不过刘演如今势大,又有宗室之名,目下刘氏复兴之言四起,我等怎可违逆下去。日后若有不是处,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陈牧也不愿意刘演做大,他那舂陵兵整日以军纪做准绳,日后若受其管制,还怎么能够逍遥快活。
“呵呵!”
只见成丹冷笑一声。
“无我下江兵众,泚水一战胜负还未可知。刘演若敢造次,必有他好看。”
下江的这两位渠帅,心中并无半点丘壑,全都是杀人放火的买卖。
“哈哈,成将军此言差矣!”
此刻朱鲔终于开了口。
“我等起兵造反,须戮力同心才能克成大业!若此时生出嫌隙,也不必严尤带兵来伐,不多时日便不战自溃也!”
“那也不能教刘演妄为!”
张卬造反只图快活,竟把令行军纪看作是妄为。
这人与人真不可同日而语!
不同的认知下,对一件事的看法,很可能大相径庭。
朱鲔闻言微微一笑。
“哈哈,刘氏复兴,当兴者为谁?这南阳宗室又非他刘演一人。我知平林军中有一刘氏子弟,也是舂陵族人,名玄,字圣公,现任安集掾一职。”
“其人温文尔雅,德行昭彰,不与人争长短,为宽厚君子也!不如我等拥立他为大将军,也不叫刘演专美于前。”
成丹、张卬闻歌知雅意,虽没听说过刘玄大名,但朱鲔所说的不与人争长短,恐怕是有些胆小怕事吧。
不过拥立一个听话些的,也正合心意。
“哈哈,既然如此,且将刘圣公请来,好叫我等一睹风姿。”
成丹哈哈笑道。
他有些不放心,想当场验验货。
“哈哈,成将军来饮此杯,我已派人去请,刘圣公不时便可到来!”
“请!”
“请!”
而正在赶来的刘玄,若是知道自己成了温文尔雅的宽厚君子,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而刘玄更不知道的是,正有一桩泼天富贵正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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