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经历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冷,在东方明月眼中,这一切都还远远没有到极限,远远没有超过她心里的预期。
为了人族的延续,为了光明的未来,还可以死上更多,
而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都是必要的代价,
在满朝的恭维声中,东方明月放弃了缓慢施行计划的打算,决定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君临交给她的事情。
至于因此会死上更多的人,那也没什么办法,这都是为了人族的未来。
……
青落三十六年,五月。
在休整了一段时间后,以神机营元帅祁乐为首,太子苏铭为监军,协以边境诸侯势力,
人族召集大军百万,第一次尝试越过绝境长城废墟,向极北之地发起进攻。
人妖二族,攻守势异。
……
青落三十六年,六月。
人族大军于极北之地深入五十里之遥,一路披荆斩棘,同妖族残部碰撞,大获全胜,
以两万伤亡的代价,斩妖十二万。
大胜之下,太子苏铭意欲率军深入,遭元帅祁乐极力劝阻,遂止。
为探寻妖族腹地实际,经元帅祁乐同太子苏铭商讨,决定遣数支精锐小队,深入极北冰原探索,
十支小队分散探索,后遭妖族强者阻击,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战意蓬勃的苏铭第一次尝试到了失败的滋味,不再大肆干涉战场指挥。
……
青落三十六年,七月。
有感于过往岁月战事不易,二十年间,近千万英魂死于那苦寒之地,
东方明月下诏,于天下三十三州,立英魂碑,以悼念那死在极北之地的近千万英魂。
英魂碑规模浩大,占地广阔,斥巨资于天下三十三州同时进行,
诏令发出,由各州诸侯自行筹措钱财进行修建,
一时之间,来自天下各地的奏折纷纷传入青州。
亦如这些年来一贯的行事风格,东方明月当庭将奏折焚毁,晓之以理,
上千万将士为了人族兴亡而战,守护神州大地,为天下百姓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若连这供英魂栖息的圣碑都不愿意修,如何对得起那死去的千万英烈?
也因此事本就难以评定,谁若敢说不同意,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便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深谙为官之道的满朝文武尽数选择了支持东方明月的抉择,直言女帝英明,将帝国的将士们真正放在心中。
……
青落三十六年,十月,
久居皇宫,有感于同百姓愈发疏远,
东方明月决定,率众出访,踏足三十三州,督促工程进度,同时亲自为英魂碑立传。
一时之下,无论是明临帝国核心的九州还是天下诸侯,尽数慌张无比,唯恐女帝赶至,工程却无建树。
一时之间,天下各地大肆征用劳工,大兴土木,修建碑林,
也因时间紧促,规模显得尤为浩大,不得不强征劳工,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
一道道消息传入青州,朝堂之上久违的出现了反对意见,
一众大臣联合上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言工程浩大,希望东方明月能够延缓视察的进度,
然帝闻之,于朝堂震怒,反对者尽数遭到训斥。
更有谏议大臣固执己见,于朝堂之上公然顶撞,口不择言,欲要以头撞柱,以示决心,
如此举动不仅没能让东方明月改变心意,反倒让她更加愤怒,任由那古稀高龄的老臣撞在了大殿的柱上。
直到那骂了她的老臣变得奄奄一息,意识到自己可能太急了些的东方明月才出手将老臣的伤治好,
但哪怕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确实考虑的不太妥当,心中不满的东方明月也只是拂袖离去,徒留一众朝臣拉住了那还想继续劝谏的老臣。
直到当晚,并不明白东方明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洛蝶小心的走入御书房中,久违的从身后抱住了东方明月,如孩童时那般同东方明月撒娇,
也不去劝什么,只是温声细语的同她聊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趣事,聊着自己今后的一些想法,
谈天说地,从天机楼的未来,说到东方明月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人间,又说到未来自己如东方明月那般退下宗主的位置后,也想去东方明月和君临的酒馆喝上几杯,乃至住上几日,
说着说着,洛蝶还亲昵的蹭了蹭东方明月的脸颊,似是撒娇又似是讨要好处般的开口。
“我不管,哪有师父嫌弃徒弟的道理,我就要住师父家里!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师公!他肯定会答应!”
目光柔和的看了眼趴在自己怀中的洛蝶,东方明月的声音也多出了一丝轻松。
“放心,他不敢。”
“师父又吹牛,师公可比师父你厉害多了。”
“我说他不敢就不敢,不过只是住一段时间的话还是可以的,酒馆不能让你住久,但等师父我将神国升起,肯定会给你留个最好的位置。”
“师父最好了!”
直到最后,东方明月也只是笑着摸了摸洛蝶的脑袋。
很多事情,心照不宣就好,她的小徒弟想来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或许心里也有一些猜测,但不问自是最好,省的她还要费心去编写不靠谱的理由。
都长大了啊。
第二日,朝堂之上,在认真的听完了朝臣们的进谏后,冷静下来的东方明月最终决定将出行的日期推迟半年。
两边各退一步后,朝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但在无形之中,朝堂诸公也意识到,那个带领他们打赢了这场战争的女帝变得愈发独断。
情理上说,能够为天下众生背负无数骂名的女帝一定是心系天下的,
过往的岁月里也一直如此,肩负天下的女帝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那强大无比,集无边伟力与最高权力于一体的伟大女帝,还是无可避免的走向了每一代君主晚年都会走过的道路。
不同的是,东方明月更加强大,寿命悠长,不存在任何人能够限制她,能阻止她的有且只有她自己。
而他们这些朝臣能做的也只有劝阻,再无其他。
而这绝非一件好事,不安的情绪在下朝后的谈话中逐渐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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