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就在众人酝酿的惊叫到达喉间,即将呼之欲出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兀自进了屋内。
“啪!”
地上一个忽闪忽闪的无线蓝牙开关,被一脚踩个稀碎。
屋子里瞬间“群魔”止歇,没了声息。
众人一把捂上嘴,把尖叫都吞了回去。
徒留下一脑门的尴尬。
这哪里是闹鬼,这分明就是无线开关失灵闹出了乌龙。
仔细观察那张鬼脸,就发现那实则是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张海报,只不过因为先入为主的闹鬼想法,才会让人在乍看之下,被画报上的黑人歌星给吓到。
“这他娘的是哪个厂家做的垃圾产品,看我不给他们总公司打电话投诉,真是太缺德了!”漆老板一想到自己方才因为一个小小的电子产品而吓到失态,不免恼羞成怒。
他没好气地吩咐园丁将儿子抬回床上,又忍不住骂了几句,转头看见贺知年脸色也不好看,不禁担心问道:“道长,可是有哪里不妥?”
“哪?哪有什么不妥。”贺知年似乎刚刚回神,他不自然地捋了捋长须,“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有贫道在此,哪有鬼祟敢造次,方才贫道一眼就看出这里并没有闹鬼,本来想提醒诸位,不料被这小兄弟捷足先登。”
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正用脚扒拉残渣的傅长宵。
漆老板这才想起,他还没来得及介绍傅长宵:“这位是傅长宵先生,别看他年纪轻轻,本事可是不小,他……”
可话到此处,他就卡了壳,因为他只见过鬼屋里杯子乱飞,却对这年轻人具体有什么本事,一概不知。
就在他语塞之际,傅长宵突然跨出屋门,对着门侧冷声道:“谁在那!”
门侧的走廊,在尽头的转角处有一扇矮小的木门,因其融合在景观之中,一不留神就会遭人忽略。
傅长宵话音刚落,那矮门后便传来“啪”的一声,就像摔在泥地上的闷响。
漆老板干笑着开口道:“那是间偏房,傅先生不用在意……”
谁知话说到一半,那矮门后探出个小脑瓜。
“你出来干什么!”
那是一个穿着秋衣秋裤的男孩子,看身量约莫七八岁,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傅长宵,活似一只充满好奇的小猫仔。
他被漆老板呵斥了一句,顿时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把脚收了回去,但又没有完全缩回,依然露着半截沾满黑灰的小脚丫。
那廊下没有安装灯具,所以小孩的五官显得十分模糊。
赵胖子本就有些近视,模糊的事物总是容易让他感觉心底发毛,他悄悄用气音问傅长宵:“这小孩是鬼吗?”
傅长宵看都没看他一眼:“想知道的话,自己过去瞧瞧。”
说着,他自顾自地往那扇矮门走去。
“哎,傅先生!”漆老板没想到傅长宵会这么不客气,居然在别人家说闯就闯,他连声叫着:“那小孩是我哥的孩子,没什么可疑的,诶!”
经他这么一说,傅长宵回头疑惑地盯住他。
“你这宅子摆着'火烧旺地'的风水局,理应东西引风,南北聚木,以便助旺火势,没道理要在北面开这样一个口子,还建出一间偏房来,这不是硬生生把木变成困吗?”
要知道,气流困则无风,无风则不旺火,非但如此,这东北角还如此低矮逼仄,明显压住了阳气,这不仅无益于风水,甚至有害生机。
果不其然,漆老板一听傅长宵的话,脸色转眼变得十分不自然,他吱唔着开口道:“这个,其实吧,我就是看这块位置空着太浪费,就找人在这里加盖了一间屋子。”
听到这,被忽视好一会儿的贺知年,仿佛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他从徒弟手中接过一个罗盘,来到矮门边。
“漆居士不必担心,依贫道看,这间屋子并无不妥。”贺知年似模似样地转动罗盘,“傅先生毕竟年纪尚轻,看待事物还不够严谨。”
贺知年说着,淡淡瞥了傅长宵一眼,“你看这里左右贯通,上下开阔,虽被破开,但开口小而内里大,正好形成灶台一般格局,如此一来,引风添柴,足以助旺火势,所以府上闹鬼,应该只是撞了阴煞,与这屋子无关。”
得!
这是把风水局当作烧火做饭了!
傅长宵斜眼看去,这贺老道拿着罗盘一顿乱转,眼神却一次都没对上方位。
啧,这货根本就没有在好好地看,完全就是在装样子。
傅长宵算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贺老道纯粹是个神棍,或许他懂得一些玄门知识,但他身上却没有半点法力。
不过也难怪,这年头灵气稀薄,别说修行人稀少,就是妖魔鬼怪,也不一定能修出什么名堂,到处游荡。
傅长宵摇摇头,也不理会他的反驳,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漆老板那侄子见傅长宵来到跟前,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又立马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腼腆地冲他鞠了个躬。
傅长宵注意到这孩子大眼琼鼻,长得倒不差,就是脏,一头乱发纠结,身上也没个像样的衣服,胡乱套着的秋衣秋裤,又短又皱,本该帅帅气气的脸,却无端冒着傻气。
好在他的眼神清亮明澈,一眼就知道他是个正常的小孩。
“小朋友,叔叔想进去看看,可以吗?”傅长宵温声与他商量。
那孩子点了点头,怯怯地转身往里走。
进了矮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也不知道哪个脑残设计的,越往里走,天花板就越低,到最后,傅长宵只能缩着脖子在屋内走动。
要不是屋子里摆了桌椅床铺,单看这异常低矮的空间和泥土的地面,傅长宵根本想象不到这棺材似的屋子会是给人住的。
之前漆老板遮遮掩掩就是不想让傅长宵发现这屋子,如今既然被瞧见了,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推诿道:“我哥身体不好,喜欢在清净的地方养病。”
傅长宵:“……”呵呵呵。
喜欢清静?你怎么不把人丢郊区的老坟山去住呢,那地儿更清净,阴气说不定还没这里重!
漆老板也知道这句鬼话说出来,实在没什么信服力,便想着岔开话题。
“傅先生方才是不是说,是这间屋子坏了我家的风水?”
傅长宵本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就算这间屋子建得不利风水,但也不至于汇聚如此浓厚的阴气。
特别是床铺的位置,简直“阴沉似水”。
漆老板的侄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首当其冲地跑到前边,一把拉住床后头悬挂的布帘,很明显,他不想有人靠近这个地方。
不过从傅长宵的角度,已经能瞧见几分帘后的景象,那里边还摆着一张不大的木板床,床脚裂了缝,被人用麻绳缠着,床板上铺着凉席,席面上铺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棉被微微隆起,约莫是人的轮廓。
小孩格外认真地看着傅长宵,一字一顿道:“爹,睡,客人,不吵。”
傅长宵这才发现,他居然有语言障碍。
漆老板似乎也对此颇为糟心,他一听侄子开口,就面色不愉地扭过头去,而且半点没有走过来的打算,独自站在通道那等着。
老道士见缝插针,找准时机把指针乱颤的罗盘往前一递,语气凝重道:“漆居士,事不宜迟,还是先抓鬼为要。”
“鬼?”漆老板这回没有立刻迎合,反而拿狐疑的目光看住他,“可是我哥和侄子一直住在这,从没闹过鬼,反倒是我住的那间屋子,一天到晚的没个安生。”
这老道士脸皮也厚实,丝毫不觉尴尬,嘴里拽了些拗口的玄学用语,把漆老板从怀疑又唬成一愣一愣的,最终定下结论:“经贫道推算,这间屋子虽于风水无碍,但却是你家的神主位,你贸然在此建房,因而冲撞阴煞,引来恶鬼敲门!”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除了赵胖子,其他人都不觉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贺知年适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们想一想,若真是风水出了问题,漆居士的生意怎么还会越做越强。”
“诶?这倒是。”
一想到漆老板的资产,众人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若真是坏了风水,漆家哪还能维持如今的风光,可如果仅仅只是撞鬼,倒是能说得通。
漆老板大约颇为煎熬,他一方面觉得傅长宵说的在理,想请他帮忙调一调风水,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贺老道的说辞。
然而傅长宵对此毫不在意,当初谈的时候,双方就提前达成了协议,无论有鬼没鬼,他都有钱可收,所以,就算贺知年抢着表现,他也全不在意。至于出不出力,他只等漆老板作出选择。
“漆居士不必紧张,有贫道在此,可保你无虞。”
贺知年这些年也经历不少风风雨雨,该有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谁虚都不能是他虚。
因为他是雇主的心灵支柱。
只要这一点不变,那他赚多少都不会觉得亏心。
这时。
“嘿嘿嘿。”
贺知年身后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阴笑。
“谁?”
“谁在笑!”
虽然给自己打了气又提了醒,但他还是很没面子的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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