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晚山抚额一叹,“就算再有道理,他们也不会同你讲道理,最终还不是没道理。”
傅长宵则一脸漫不经心地问道:“但不知诸位的道儿,值多少金银?”
虬髯大汉嘿嘿一笑:“那就要看,过路人是什么样的了。”
“有什么不同吗?”柳十三好奇道。
“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虬髯大汉说道:“若是做买卖的,便要讲究一个长远发展,所以无论货物贵贱,我们只取一两,若是走亲访友的,那就要看衣着打扮,穿的好的五钱银子,穿的差的五个铜板。”
傅长宵拍了拍身上的道袍:“那像贫道这样的野道士呢?”
“似你这样的,得看出身。若是大门大派,一律十两,若是小门小派,五十个大子就行。”虬髯大汉扫了一眼他腰侧的三宝剑,笑道:“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我们也有不收的时候。”
傅长宵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说说看。”
虬髯大汉指了指自己,“若是来了像我们这样的黑道,便是分文不取。”
柳十三闻言,突然伸手指了指花晚山,说道:“他穿着一身黑,算不算黑道?”
花晚山立马否认道:“我黑的只是衣服,而他们黑的却是心肠,哪能混为一谈。”
一语方尽,怒声乍起。
“怎么,你小子是看不起我们黑道的弟兄吗?!”
花晚山轻蔑一笑,竟是一言不发地取下马背上挂着的二胡,趁手拉了个“是啊”的长音。
“啊呀,大当家,这小子会用二胡说话!”
虬髯大汉剜了一眼没见识的手下,然后抄起家伙,便大步冲了过来。
“这么爱拉,那老子就先剁了你的手!”
虬髯大汉手里是一把九环刀,刀宽刃薄,挥舞起来丁零作响,有种“伤人之前先吓人”的威吓感。
花晚山却看得嘿嘿直笑,这人舞的刀,跟街头打架用的稀里糊涂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简单来说就是全无章法。
他拉动琴弦,弹出一束音波撞开刀刃,冷笑道:“你还是别动的好,不然糊涂人使糊涂刀,非得糊涂死不可!”
虬髯大汉气得脸色发青,一咬牙,舞得更快了几分,倒是隐约有点连环套招的意思。
花晚山嘴上调笑,音波功用得却不含糊。
连绵绵不绝的二胡调子,挡在身前,将那虬髯大汉削得皮开肉绽。
眼看花晚山的音波功已飚至脑门,虬髯大汉大骇之下,就地一滚,口中大呼:“二弟救我。”
就在这一瞬,道旁树上,“嗖”的一声,弓弦骤响,射来一箭。
那箭矢既快又猛,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力量之强,竟连音波功也拦它不住。
傅长宵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拔出剑来。
他一跃而起,衣袂风飘,竟似毫不在意,用剑一扫,就将射来的利箭切成两半。
树上随之弓弦疾响,一箭比一箭的迅疾,一箭赛过一箭的刚猛。
看到这样高超的连珠箭法,花晚山才恍然意识到,适方才,这几个虾兵蟹将敢大言不惭地把抢劫对象分为三六九等,甚至连江湖门派也不放在眼里,皆是因背后有个射箭好手在撑腰。
他又瞥了眼傅长宵,大抵也猜到,这道士估计早就发觉到了不对劲,所以一直都在暗自防备,只是不露神色,没有提醒自己。
此刻暗算失败,那射箭之人也不再藏头露尾,只见他翻身纵飞,飘来晃去,恰如疾风过树,蜻蜓点水,利箭左右分飞,支支破空,居然全都奔喉而去,就要射他个正着!
花晚山不觉胆裂魂飞,刚骇叫一声“道长,小心”,准备驰援,就见傅长宵手腕一抖,剑光耀耀,便将箭矢尽数绞成了碎截子。
这短短一瞬,傅长宵把手一抄,将接到的箭反手散布空中,四面飞射。
花晚山还未看得清楚,但听得连声“哎哟”,包括那射箭之人在内,一伙强盗竟有一半倒在了地上。
另一半见状,也乖觉地倒在了地上。
傅长宵提着剑,慢慢逼近。
那射箭的精壮汉子突然翻身而起,大拜道:“请问您可是长宵道长?”
“你认得我?”
傅长宵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虽未谋面,但久仰大名。”精壮汉子恭敬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道长,还请恕罪。”
傅长宵没理会这茬,只是淡然问道:
“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我是听易无殇描述过您的相貌,只是一时未敢确认,方才近身时,终于看清楚了您的宝剑,我才确定您就是长宵道长。对了,他还托我给您带个口信。”
“口信?”傅长宵蹙眉道:“他有话为何不飞鸽传书,偏要让你转达?”
精壮汉子面色颓然:“飞鸽传书也得知道您在哪儿不是?而且他当时已经失去了大半记忆,只记得让您千万不要去汲汲镇。”
“这是何故?”
“个中缘由我也说不好,我当时还没进入汲汲镇就病倒了,还是易无殇给我服用了一片灵药,才让我保住了性命逃了出来,易无殇只说,汲汲镇内有疫病,让我告诉您,千万不要靠近。”
傅长宵沉默半晌,然后指向一旁的强盗,问道:“那你怎么做了他们的二当家?”
说起这个,精壮汉子嗫嚅道:“我加入他们,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如今既然见过您了,我也就要离开此地了。”
柳十三在旁赞美道:“你打发时间,倒是把打劫这一行给发扬光大了。”
精壮汉子:“……”
花晚山:“唉……”
………………………………
清点完盗匪的人数,傅长宵让花晚山将他们都带去花家堡,交给花晚红处置。
花晚山一百个不情愿,可敌不过傅长宵的一百个更加不情愿。
“我不走,我的任务是带你到汲汲镇去,不是带这帮人回去。”
“你的任务是帮我引路,现在我既然知道了去汲汲镇的路线,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况且那地方有疫病,你也进不去,不如回去将此事告知你姐姐,看她如何处理。”
傅长宵说完,又看向柳十三。
柳十三先发制人,“你别管我。”
傅长宵道:“那你别跟着我。”
柳十三仰头望天,“本姑娘才没有跟着你。”
傅长宵假意捏个法诀,淡淡道:
“既如此,那贫道就只有恭请土地……”
话还未尽,柳十三就窜出一丈多远,“好你个牛鼻子,你就不能干点好事么!”
傅长宵翻身上马,头也不回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只做好事,那与木塑泥胎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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