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杨三姑娘有孕后,瑞王忍不住去想,不知道杨三姑娘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也有她那样的神通?
若是杨三姑娘为长泽生的孩子也能如此不凡,她的出身家世与这些相比,便一点也不要紧了。
出于这样的考量,瑞王愿意让谢长泽娶杨三姑娘。
瑞王妃自然是不愿的!
她知道瑞王说的句句都在理,可她实在看不上这样的儿媳妇,家世、才干、相貌,一样都拿不出手。
“娶这样的妻子,这也太委屈我儿了……太委屈了!”
瑞王瞪瑞王妃:“谁让你儿子醉酒之后把持不住,让人家姑娘有孕了。谁也不怪,要怪就怪你儿子!”
瑞王妃不服:“长泽有一半的错,杨三姑娘也有一半的错!她一个姑娘家,扶着醉酒的长泽回房,安的是什么心?”
瑞王想让谢长泽娶杨秋烟、瑞王妃不想让谢长泽娶杨秋烟……最后便要看谢长泽自己的意思。
可谢长泽也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他醉酒后闯了祸,让杨秋烟有孕了,他自认是个君子,该让杨秋烟进门……
可谢长泽心中一直藏着一些怀疑,不曾对任何人说。
他自己的酒量自己很清楚,平日里酒量明明很好,喝下那几壶酒是绝不会醉的,怎么那一日的酒量突然变差了许多?
竟然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了?
那一夜,谢长泽将杨秋烟错当作了……才酿成今日的苦果。
谢长泽感觉自己醉酒后的举动,也透着蹊跷。往日里他酒品极好,酒醉之后向来什么都不做,只会安安静静地睡上一大觉。
明明他以前酒醉之后,身边也有侍女服侍,可他从未对侍女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论美貌,他身边的侍女个个都胜过杨秋烟许多。
明明杨秋烟的五官和身形,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更何况那一晚,杨秋烟还是女扮男装。
那一夜,他怎么就认错人了呢?
这让谢长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杨秋烟用了什么手段……
可时过境迁,他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他偷偷问过那日服侍他的下人们,并没有任何人看到杨秋烟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让谢长泽犹豫了。
杨秋烟的肚子里怀着孩子,用不了几个月身形便遮掩不住了。
如今便是抓紧时间成亲,有心人也能推算出来孩子是成亲前便怀上的。
但不论如何,早点成亲总要好一些,比杨秋烟大着肚子穿嫁衣拜堂好多了。
父亲的意思是娶,母亲的意思是不娶,最终谢长泽索性只去想父亲和母亲的意见,他听谁的。
母亲一个没有出过后宅的妇人,见识自然远远不如父亲。
谢长泽最终决定听从父亲的意思,将娶杨秋烟娶回来。
瑞王府立刻急急忙忙地办喜事!
旁人家的六礼,慢的能用一年,快的也要半载。可瑞王府去杨家行六礼,恨不得一天就跑一趟,一口气连着将六礼走完。
瑞王府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立刻在京中惹来流言蜚语。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云姒听说谢长泽正在与杨三姑娘急匆匆的走六礼,人人都猜杨三姑娘已经有孕了。
云姒感觉杨三姑娘听起来有点耳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疑惑地问道:“哪个杨家?”
“杨三姑娘我可曾见过?”
金茗回想一番,说道:“姑娘见过的。之前宫里办宴,杨三姑娘跟着永平郡主一起进宫赴宴,宴席上总是用无礼的眼神看着姑娘,姑娘那时就问过杨三姑娘的名字。”
金茗这样一说,云姒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啊……我记得叫杨春……春什么来着?”
金茗也想不起来了,一旁的豆子倒是记得:“杨秋烟。”
云姒:“怪不得她当初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谢琰恰在此时掀帘子进来:“什么眼神?”
云姒连忙说别的话将这个岔过去,她可不敢告诉谢琰,杨秋烟用不恭敬的眼神看她。
若是谢琰知道,下令砍了杨秋烟怎么办?
谢琰看到云姒的眼神,玩笑道:“你怎么一副怕朕砍人的样子?”
云姒心中一惊,谢琰这都能看出来?
“说吧,朕不会砍人的。”谢琰说道。
云姒便将谢长泽与杨秋烟快要成婚的事情说了,她开玩笑地问道:“陛下可还要去瑞王府观礼?”
谢琰没想到云姒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去!自是要去!”
云姒问完谢琰,换谢琰来问云姒:“贵妃可要同朕一起?”
云姒笑着答应下来:“好啊,我陪陛下一起去。”
“陛下上次去瑞王府观礼,抢了个新娘子回宫。”
“这次我可要去盯着陛下,不能让陛下再抢一个回来。”
云姒心想,谢长泽给她办过一场丧事,如今她去看看谢长泽的昏礼……一次还一次,总是一点都不过分。
不到一个月,就到了谢长泽与杨秋烟大婚的日子。
两人的昏礼在炎炎夏日,云姒有孕后格外惧怕暑热。随着谢长泽与杨秋烟婚期临近,一天比一天更热,云姒就打了退堂鼓。
“陛下,我不想去了……”云姒说道。
看热闹虽然有趣,可为了看热闹热到自己就不值得了,尤其此时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谢琰得知云姒的顾虑后,立刻笑了:“难道真还会热到你?”
“想去看热闹就去,朕保证热不到你。”
于是在谢长泽和杨秋烟大婚的那一日下午,云姒与谢琰乘着御驾,带着上百禁卫军去瑞王府看热闹。
宽敞的御驾里,放着两大盆冰,一盆在云姒左侧、一盆在云姒右侧,谢琰手中拿着扇子为云姒扇风。
扇子扇出的风,先吹过冰盆,在吹到云姒脸上,清凉得很。
一路上,云姒一滴汗也没有出。
御驾一直行驶到瑞王府大门口,谢琰和云姒依旧没有下车。今日大婚,瑞王府大门敞开,禁卫军在前方开路,御驾一路行驶进去。
两旁的宾客们见到御驾,全都跪下了。
大家全都垂着头,恭敬地跪着,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然而所有人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竟然又来了谢长泽的昏礼!
上一次,陛下在侄子的昏礼上,抢走了新娘子。
这一次……难道陛下又是来抢新娘子的?
宾客们面上都是一片恭敬,然而好热闹的人,心中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谢小郡王要娶杨三姑娘,陛下带着贵妃来了……究竟是来观礼的?还是来砸场的?
总不会又是来抢亲的吧?
宾客们事不关己,胆小的只想躲远一点,生怕惹火上身。胆大的也怀着看热闹的心思,想看看陛下与贵妃过来要干什么。
瑞王府的上上下下听到这个消息,全都被吓得变了脸色。
“陛下和贵妃来了?他们……他们又想来干什么!”
新郎官谢长泽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谢琰当着他的面,将她娇艳欲滴的新娘子抢回宫。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两眼恨得通红。
瑞王看到儿子这番模样,立刻呵斥道:“长泽,你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恨意全都写在脸上。
“难道你想害死全家不成?”
瑞王妃害怕得浑身发抖:“他……他又来干什么……他害得长泽还不够惨吗?”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长泽的亲叔叔,是你的亲弟弟啊!”
“长泽第一次成亲,他抢走了新娘子,第二次成亲,他又来干什么?”
“他这一来,所有人都会想起长泽第一次成亲的事!”
瑞王狠狠瞪了瑞王妃一眼:“这些话你都敢说,你是真的不要命了?还是想害死全家?”
瑞王妃狠狠抖了一下,顿时不敢再说陛下了。她转而说起云姒:“云姒也不知道劝着陛下,竟和陛下一起来搅乱长泽的昏礼……”
“好歹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亲姨母,竟一点也不顾念着……”
瑞王一巴掌拍在瑞王妃的额头上,让她清醒清醒。
“陛下是你说不得的人,难道贵妃你就能说得了?”
“陛下如今可是将贵妃放在心尖上,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我们全家的下场怕是更惨!”
瑞王大声叫来瑞王妃的侍女:“用冷水给王妃洗个脸,清醒清醒!”
瑞王妃洗完脸,侍女急匆匆地给她重新梳妆。
拜堂的时辰临近,瑞王与瑞王妃走进喜堂。
喜堂上原本摆着两把椅子,是给瑞王和瑞王妃准备的。
“二拜高堂”之时,瑞王和瑞王妃要坐在椅子上接受新人的拜礼。
可是如今,这两把椅子被陛下和云姒坐在身下。
云姒的前后左右远远地摆着四个冰盆,还有好几个侍女手中拿着扇子在给云姒扇风。
瑞王妃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拜堂成亲的喜堂,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喜堂的样子?
宾客们都远远地站在后头,谁也不敢靠近陛下与贵妃。
瑞王大着胆子去请示:“陛下,昏礼可要按时开始?”
谢琰奇怪地看了瑞王一眼:“自然要准时开始。”
“朕与贵妃只是来观礼的,你们一切照常便是。”
瑞王连忙笑着应下了。
瑞王妃在心中恨恨道,一切照常?怎么一切照常?
若是真想让一切照常,陛下和贵妃倒是从高堂坐的椅子上起身啊?
陛下与贵妃坐在那里,一会儿要怎么拜堂?
瑞王与瑞王妃既不敢赶走陛下与贵妃,更不敢再搬两把椅子坐在陛下与贵妃身侧,与陛下和贵妃平起平坐……
最终,时辰到了,昏礼开始。
瑞王与瑞王妃只能站在陛下与贵妃身旁,和那些打扇子的宫女站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就像宫女和宦者一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的时候,陛下与贵妃端坐在椅子上,受了谢长泽与杨秋烟的拜礼。
反倒是瑞王和瑞王妃站在旁边,新人弯腰的方向,看起来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瑞王在一旁强颜欢笑:“陛下今日来观礼,长泽真是好大的福气……”
杨秋烟头上盖着红盖头,可她能感受到身旁的谢长泽魂不守舍,一举一动都慢了半拍。
每一次都是她先低头行礼,牵动红绸,谢长泽还像提线木偶一样跟上。
外头的人没说错,贵妃真是个狐狸精,都嫁给陛下有了身孕,竟然还能勾得谢长泽魂都飞了!
杨秋烟恨得咬紧牙关,不气……她不生气……
今日与谢长泽拜堂的人是她。
等谢长泽登基后,她就是皇后!
到时候云姒算什么东西?
杨秋烟心想,云姒再受宠又如何。
上辈子直到死,她也不过是个贵妃。
一天皇后都没当过!
.
观礼到一半,云姒就离开了。
实在是没什么趣味。
之前她想着,瑞王府给她办了一场丧事,她今日便还瑞王府一场“别开生面”的喜事。
可瑞王府中众人的恐惧,无法让云姒从中感受到任何乐趣。
没人敢抬头直视她这个贵妃,云姒看到的只有人们低下去的头顶。只有姨母飞快地看了云姒一眼,在一闪而过的眼神中,云姒看到姨母对她的恨意。
恨不得让她去死的恨意。
这样的姨母,让云姒觉得陌生极了。
是了,在姨母眼中,她先是毁了谢长泽的第一次昏礼,今日又毁了谢长泽的第二次昏礼,姨母自然是要恨死她的。
小时候会抱她、逗她、给她买各种小玩意的姨母……早已消失在了漫长的时光中。
云姒长叹一口气:“我早就知道,我没有姨母了……”
在姨母默许瑞王府为她办丧事的那日起,云姒就知道自己与姨母情分已尽。
是她反应太慢,直到今日看到姨母恨不得让她去死的眼神,才知道姨母有多恨她。
云姒起身离开,谢琰自然也跟着离开。
谢琰看到云姒的神色,问道:“怎么,不高兴?”
云姒点头:“没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谢琰明白她的意思:“姨母好像都换了一个人,早就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姨母了。”
其实云姒心中也清楚,她小时候其实也并不了解姨母。
对姨母的印象,其实只是真实的姨母在年幼的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一小面。
谢琰:“看到那些人个个都怕你,也没有意思吗?”
云姒摇头:“看一堆人的脑袋顶有什么意思?”
谢琰笑着摇头,心想云姒心性到底纯善。他自幼便学会从旁人的恐惧中得到乐趣。
不过他今日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这样做了。
谢琰的目光看向云姒,大概是因为他从云姒身上得到了更多的乐趣?
他对欣赏那些人恐惧之下丑态百出的模样,已经毫无兴趣了。
云姒与谢琰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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