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们一开始对雪球严防死守,不让雪球进安安的屋子。然而雪球聪明极了,也不知道它怎么办到的,每次都能偷溜进去。
后来奶娘们发现雪球被教的很好,绝不会上床,不会发生她们担忧的雪球贴着安安睡,不小心堵住安安的口鼻,或者猫毛被安安吸进去的事……奶娘们也就允许雪球进来看安安了。
何况安安躺在床上,哪怕睡熟了,奶娘也要一刻不眨眼地盯着安安。雪球偷溜进屋子或许无人发现,要是敢跳上床,奶娘立刻就发现了。
元长重新教雪球不许上床的规矩,用了十几只大虾,终于将这个规矩刻在了雪球的小脑袋里。
终于教好之后,元长大松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小祖宗诶,可算重新把你的规矩教好了。”
元长一脸无奈,其实雪球一开始的规矩特别好,从来不会上床。都是后来贵妃天天把雪球抱到小榻上一起睡,把雪球弄糊涂了,雪球才开始跳上床的。
元长重新将雪球教好之后,在雪球常去的屋子里都放了它的窝。这样它就不会乱跑,而是在自己的窝里乖乖睡觉了。
晌午,云姒和安安一起小憩的时候,雪球就睡在床边自己的窝里。
雪球的窝比云姒和安安睡的床更高。
木匠打了一个高高的架子在旁边,上面放上用棉花和细棉布缝的周围高中间低的窝。
雪球睡在软绵绵的窝里,这就是它最喜欢的自己的小床。
床边放上这样的窝后,雪球更不可能上床睡了。不仅是因为元长教好它的规矩,更是因为它天性喜欢睡在高处,如今床边有了更高的地方可以睡觉,雪球自然不会睡在床上了。
秋去冬来,长乐宫里烧起了地龙。
窗外寒风呼啸,屋子里温暖如春,熏得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不是生产后身子还有点虚弱的缘故,云姒这个冬日十分嗜睡,每日午膳后都要睡上一大觉。
谢琰没有午睡的习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自从安安出生后,谢琰越发勤政,每日上午练武、看书,晚上与云姒、安安和雪球共处,下午的时间就用来处理政务,有时自己看奏疏,有时在长乐宫的前殿接见臣子。
这个冬日里的下午,都是云姒与安安和雪球共享一室静谧。
雪球睡在床边自己的高床上,云姒与安安各睡在床的一边。云姒担心自己堵住安安的口鼻,睡得离安安极远。
然而一觉醒来,云姒发现安安离自己挺近的。
云姒奇怪地看着安安。
“是谁把你抱过来的?父皇吗?”云姒问道,她知道奶娘不会做这种事。
安安睁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朝着云姒咯咯笑。
她扭头看着云姒,眼睛里有对云姒天然的依恋。
突然,安安一用力,朝着云姒翻了个身,离云姒更近了一点。
云姒瞪大眼睛,惊讶地回不过神来。
“安安,你会翻身了?”
.
云姒一脸高兴地告诉谢琰,安安会翻身了。
谢琰露出嫉妒的表情:“怎么安安第一次翻身,又是你先看见的?”
云姒得意地笑:“谁让我每天陪安安的时间更长呢?”
谢琰伸手戳了戳云姒的额头,说道:“别得意,等你接手封地之后,保准比朕还忙。”
谢琰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暂时还没有下旨。一来,云姒生产后身子还没彻底恢复,如今精力不济,安安也还太小。二来,谢琰总不能让云姒独木难支,他要先一点点往外透风,找到足够多的愿意支持云姒的人。
谢琰没有骗云姒。以往,他一个人治国的时候,只要会杀人,就足够了。
这个官员做不好,那就杀掉,再换一个官员。
反正天下间只会缺耕田的人,不会缺当官的人。杀掉一个当官的,立刻就有两个、三个、不知道多少个想当官的人盯着那个位子。
谢琰只要会杀人就行。
可是如今有了云姒和安安,谢琰开始寻找和修习更好的手段。
他学在云姒前头,将来云姒管理封地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他才知道该怎么解决。
之前云姒宁愿自己去书库里找书也不愿问他,既是因为云姒不好意思问,也是因为谢琰除了杀人,并没有其他的手段……
因此谢琰最近很是忙碌。
不过用不了多久,等云姒开始管理封地后,云姒也要忙起来了。
谢琰也想看安安翻身的模样。可是安安刚喝完奶,有点犯困,懒洋洋地不想翻身。
谢琰拿起小床旁的拨浪鼓逗安安,安安听到拨浪鼓响了,立刻咯咯笑起来,可是却没有任何想要翻身的意思。
谢琰逗了一会儿,扔掉拨浪鼓,四处环顾一番,从云姒发间拔下一支中央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簪。
谢琰握着金簪的尖端,在安安面前晃来晃去。
通红的宝石和金灿灿的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迷人的光芒。
安安困得微眯起来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乌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谢琰手中的红宝石。
安安现在特别喜欢鲜艳的东西,云姒怀疑安安每次见到她就笑,就是因为奶娘们不能戴首饰,而她身上珠光宝气。
谢琰轻轻晃着手中的红宝石,吸引安安的目光,然后朝着一侧移动。
安安的目光追逐着红宝石,开始默默地用力,然后啪地一下翻了个身。
“哈哈哈哈哈!”谢琰放声大笑。
“她怎么翻个身也这么费力?”
不知道是谢琰的笑声太大,还是安安感觉到谢琰在嘲笑她。
哇的一声,安安突然哭了起来。
云姒立刻抱起安安,往谢琰怀中一塞:“陛下弄哭的,陛下来哄好。”
谢琰费了一大番力气,又是抱着安安轻轻摇晃、又是轻声哼歌哄她睡觉……额头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将安安哄睡了。
谢琰看着熟睡的安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他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朕真的把她哄好了?”谢琰激动道。
云姒连忙伸手去捂谢琰的嘴:“陛下小点声!别把安安再吵醒了……”
谢琰动作极轻极慢地将安安放在小床上。
两人折腾了一大通,躺到大床上很快便困意袭来。
十分久违的,云姒与谢琰一起做梦了。
梦中,是白雪皑皑的冬季。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身后带着训练有素的军士们。
将军面色沉重。
将军身边的心腹语气焦急:“将军,公子的性命要紧……请您三思啊!”
身后的军士们纷纷附和:“是啊!将军,带我们去救公子吧!”
.
梦中的将军云姒并未见过,不过从气势便能看出,是一位麾下有许多兵马的大将军。
从将军手下军士们的称呼中,云姒知道将军姓闻,军士们都称呼他为闻将军。
云姒很快就从对话中听明白,闻将军只有一名独子,不足十岁,而且闻将军在战争中受了伤,日后都不能再生育。
因此闻将军自是将唯一的独子宠上了天。
闻将军宠爱独子,却并不娇惯。独子今年不足十岁,平时既学文又学武,文武都学得十分优秀。
可是就在前几天,闻将军唯一的独子竟然被劫持了!
如今劫持闻将军独子的绑匪们送来了信,让闻将军拿着军中的武器去换独子的性命。
若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还没收到闻将军送来的铁器,就要闻将军独子的性命!
云姒听到这里,在梦中十分疑惑。
是谁敢劫持一个大将军的独子?
劫持文臣的家人,这种事云姒倒是听说过。可闻将军是手下兵马无数的大将军啊!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劫持大将军的独子?
云姒想不明白。她很想开口问一问,然而这一次的梦与之前又有些不同,梦中其他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也就是说,云姒无法干扰梦中的事情走向,她与一同入梦的谢琰都是旁观者,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云姒只能将自己的疑问,询问谢琰:“陛下,是什么人敢劫持闻将军的独子?”
谢琰沉默地摇头。
谢琰心中倒是有一些猜想,或许是闻将军在朝中的政敌,或许是那些不被允许的教派……
倘若都不是的话……
谢琰眉头紧锁,他想到的第三种可能,就有些糟糕了。
挟持闻将军的独子想要铁器……难道民间有了他尚未知晓的势力?
云姒看到谢琰面色阴沉的模样,问道:“陛下认识闻将军?”
云姒以为谢琰在梦中替闻将军担心,脸色才如此差。
云姒细心观察之下,已经猜到了梦中大概的时令。梦中发生的事,若是在今年冬天的话,约莫在一个月之后。
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阻止梦中之事的发生!
“我们还来得及救下闻将军的独子。”云姒说道。
谢琰摇头,他担忧的并不是时间不够。他只是在想,对面究竟是什么势力,又为何选中了闻将军。
谢琰与闻将军见面的次数不多,因为闻将军一直在驻军之地镇守,极少离开。
闻将军镇守着舜州与淮州,这两个州都极为重要。不仅是农耕产粮的大州,还是通向京城的必经之地。
不论是从西边、南边还是东边,想要通向京城,都必须从闻将军镇守的舜州与淮州经过。
如今劫持闻将军独子的势力,难道是想对京城不利?
谢琰想到这里,神色越发阴沉。
京中有他与云姒,还有刚满月不久的安安!
自安安满月之后,他每日勤政,为何从未有人上疏告诉他乱党之事?
究竟是哪里的乱党?竟敢劫持闻将军的独子……
就在此时,闻将军身旁的军士说道:“那些人先是买通军中之人,偷盗兵器库中的铁器……”
“将军治军森严,偷盗之事败露,偷盗之人被砍头之后,竟又劫持将军的幼子……”
“那些人行事如此下作,竟还敢自称起义军!”
“狗屁的起义军!”
云姒在梦中一惊,怎么又是起义军?
之前的梦中,水患和雪灾之后都有大批活不下去的流民,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有些人便组成起义军殊死一搏。
可是如今,水患和雪灾都治好了,之后的瘟疫也没有发生。
云姒曾出京,亲眼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为何还会有起义军?
梦中军士所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先偷盗兵器、再劫持幼子,这样的所作所为竟然能叫“起义军”?“义”在何处?
闻将军身边另一个军士满脸气愤地呸了一声:“起义军?他们当然不配这么叫!”
闻将军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实在成不了气候,才频频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
在闻将军与身边之人的对话中,云姒知道的越来越多。
军中有备用的武器库,库中的武器在平日训练时根本用不到。数月之前,军中有人被买通,往外一点点偷盗备用库中的铁器。
历朝历代,铁都是朝廷监管控制之物。
到了谢琰这里,对铁的监管更是极严。“起义军”能组织起足够的人,却无法搞到足够的铁来做兵器,只有偷盗这一条路。
若是碰上稀里糊涂的将军,备用库里的铁器被偷了,可能一直都不会发现。可是闻将军治下极严,各个仓库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很快便发觉了不对劲。
那些偷盗铁器之人,都按照军令处置,被砍了头。
不知道是心怀怨恨,还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闻将军将军营治理得滴水不漏,“起义军”就朝着闻将军的幼子下了手。
劫持了闻将军的幼子,让闻将军拿武器去换独子的性命。
闻将军身边之人都劝闻将军先拿武器将儿子换回来,然后何愁收拾不了那群乌合之众?
可是闻将军态度坚定地拒绝了。
“我们都能想到的事,他们焉想不到?”
“他们绝不可能将我儿送回!”
“将我儿送回后,他们手中没有了筹码,立刻就会被我们围剿!”
“所以绝不能按照他们所说的做,并非我一时赌气,而是照他们说的做了,反倒着了他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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