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向来是不上晚自习的。
12月统考在即,他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不同于平时在学校里困得像是灵魂出窍,晚上的江肆认真且专注。
在将这部史诗级电影看完并拆分了剧情和几大主演的演技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眼下已经到了11点半,再看部电影显然来不及,江肆干脆掏出手机例行公事。
先是空降粉丝群联络一下感情又火速退群,然后看谢绮文汇报的影视部的日常工作,再检验一下林语桐对《退潮》在各平台的广告投放成果,最后查看许桃对裴越州的工作反馈。
对,裴越州,就是林寒手下那位长得古香古色却又一心想演不良少年的演员。
在振华酒店一面之缘后,江肆觉得那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于是好说歹说,磨着许桃将他从林寒手里抢了过来。
裴越州明面上安排在了许桃手下,实际上所有的工作都由江肆拍板安排。
在影视部对《我欲飞仙》重新制定了拍摄大纲后,影视部商务组组长找上了原作者一语京华,并承诺绝对不魔改。
一语京华松口得极快,唯一的要求是选角必须要经过她的同意。
最后兜兜转转了个把月,一语京华在受邀到公司共同面试演员时终于掉了马甲。
穿着宽松T恤和大裤头,脚下踩着人字拖的女孩头发高高扎成了个爆炸丸子,看到江肆时脸红成了一只虾。
那天,林语桐以为只是极其平凡的一天。
不过是卖了个版权,不过是被特邀改编剧本,不过是可以亲自挑选演员,她甚至没打扮,架着眼镜背着电脑就进了沂心娱乐。
但是当只在电脑手机里看到过的那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当心心念念幻想过无数次的见面场景竟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呈现。
林语桐当时脑子里就放起了烟花,不管江肆说啥她都疯狂点头。
要裴越州演男二?好好好没问题。
把顾北改成男一?臭小子凭什么!戏份全删了!
女主用新人?我靠,江江和我简直一条心!
到最后,林语桐的眼里只剩下江肆侧着脸跟她商讨剧情时的美貌暴击。
苍天大地,他好温柔!
他怎么对我笑啊!我何德何能!!
有了这层关系,林语桐成功从老粉头子一跃成为了江肆的文学老师,还负责筛选经典影视剧集以供江肆学习。
江肆向来信奉的是专业人干专业事,晚上的课表是由明霍亲自制定,他从来不会打乱任何一节课的计划。
已是九月底,早秋的夜里还带着些许闷热,江肆站在阳台上看向远方。
脑子里没来由地又想到了谢听云。
不过三个月没见,好像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谢听云憔悴了许多,以往冷冰冰的脸上竟然也多了几分表情。
陆子昭不知跟他说过多少次谢听云去D国是为了治病,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让他别再怄气。
所以呢?
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如果谢听云可以先答应他又再反悔,那他为什么不能跟谢听云一刀两断?
更何况他已经触发了真正的主线任务,谢听云于他而言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而且他父母失踪一定不是意外,能不声不响地清除掉那么多人,背后的那只手也许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怖。
总之谢听云不应该被牵扯进来,他应该好好地走在阳光之下。
从那天开始,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再也没有相互联系。
江肆还是按部就班地上课睡觉,下课补习,一如往常。
除了某人会在办公室里偷偷看《高三》的直播,看着看着他就觉得更不对劲了。
“祁年是谁?”谢听云忽然开口。
“啊?”原本在汇报工作的陆子昭一脸懵,“祁年?谁?公司里的吗?”
谢听云木着一张脸抬头看他,“作为分管艺人部的总经理,陆总对公司的艺人那么不上心吗?”
“艺人?艺人也没有叫祁年的啊……”陆子昭嘟囔着,脑海里猛地划过一道身影。
堂堂谢总怎么可能关心艺人,唯一能让谢总在意的不就那一位吗?
陆子昭立刻道:“我马上去查。”
谢听云把平板往桌子上一丢,疲惫地挥手让人出去。
Dr.J的话还在耳边回想:
“谢,结合你的童年经历,情绪障碍是心理造成的,我认为单纯的药物治疗没有用。”
“早期你的临床症状体现在情感淡漠,但据你所言近期开始出现狂躁情绪,我认为这与你的情感障碍没有关系,可能是焦虑导致的躯体化表现。”
“谢,你绷得太紧了,我无法帮助你什么。”
“你很聪明,谢,你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如果某一天你忽然体会到剧烈到无法忽视的情绪,也许你的病便能治愈了。”
他现在看到那个祁年就手很痒,还想要后槽牙,甚至觉得脑门有些热。
这情绪还不够剧烈吗!!
谢听云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抽屉里的欠条看了一眼。
欠款1000亿,限时100年。
就等着一辈子给他打工吧,呵。
与此同时学校里,睡得正香的江肆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迷茫地抬起了头。
怎么突然凉飕飕的?
正在做题的祁年听到声响转头,正好落入江肆纯净无害的眸子里。
他心里一咯噔,下意识伸手抚向江肆的后脑勺。
“没事,睡吧。”边拍边安抚,格外温柔。
揉了揉眼睛,江肆侧过头躲开那只手,翻了个边继续躺了下去。
同桌的发质很软,因为睡觉总是乱糟糟的。
收回的瞬间,祁年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
高三枯不枯燥江肆已经不记得了,总之现在作为艺术生的他痛苦得想流泪。
相比较起来,他觉得做题目实在是太幸福了,总好过他每天不是写即兴评述就是看电影背台词即兴表演一条龙。
甚至还不得不把武术捡起来练,以应付形体考试。
因着学籍还在京市,他不得不在十一月底回京市参加艺术联考,这一待就是一个月。
十二月的京市冷得要命,考完最后一场的江肆裹着黑色大袄子哆哆嗦嗦地从考场里出来。
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铺前,长身玉立的男人正弯腰递给圆滚滚的小朋友一盒饼干。
江肆在马路这边停下脚步,目光不受控制地聚集在男人另一只手提着的铁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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