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封平城后,面对赖云烟,魏瑾泓比之在王府内时更沉默,和以往他动不动就往赖云烟眼睛里看去的视线不同,现在他都很少拿眼睛去看赖云烟。
不过他还是会每天与赖云烟与魏世朝小坐一会。
赖云烟对他倒是还是跟以往一样,有说有笑几句,也并不让他在时的场面冷清下来。
儿子在,哪怕她实在不喜与魏瑾泓相处,她也不想把这种憎恶带到年纪还小的孩子心里。
孩子正是在形成对这个世界观感的重要年龄,他喜欢这个世界,或者拒绝接受这个世界,总是跟他身边的人和物有直接关系,为着此,赖云烟还是要每天轻轻松松的过。
但她离开王府时那场失控的哭泣还是在魏世朝心里留下了影子,在前面的那半个月时间里,他比以往还要黏赖云烟,总是不愿离开她。
他在赖云烟身边躺着的时候,总会伸出小手去摸她的脸,她的眼睛,然后撑起小身子,在上面吹一吹,就好像这样赖云烟就不会疼,不会哭了一样。
赖云烟上世喜爱小孩子,她也带过别人的孩子一段时日,以前遇到小孩超乎年龄的神奇之处时总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临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已没有感叹,却被这样的小世朝弄得泪眼婆娑。
这是她生的孩子,他知道心疼她,就像这种能力与生俱来一样。
“你是不是特别喜爱娘?”这夜在县府一处官栈后入住后,赖云烟抱着洗得香喷喷的小世朝,逗弄着他问。
小世朝闻言咧开嘴笑,他知道他娘在逗他。
“小世朝的小手板真香,让娘啃掉好不好?”一计不成,赖云烟再生一计,把儿子的手板往自己嘴里送。
魏世朝又是咧开嘴笑得咯咯响。
见他一点也不怕,赖云烟只能小咬两口后罢休,朝他感慨道,“娘亲就是对你心肠软,这可不得了,以后你要是犯了错,舍不得打你可怎办?”
冬雨这时正端了消暑的绿豆汤进来,听她们小姐又和小公子打趣了,她在案桌前跪下,把绿豆汤盛好后放到桌上,开口与赖云烟道,“小姐,您别老逗小公子。”
魏世朝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朝冬雨咧嘴一笑,叫了她一声,“冬雨。”
“诶,小公子。”冬雨喜他,把他当命一样地欢喜,听到他叫她,平时沉稳且又爱忧虑各种事情的丫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汤汤。”魏世朝向她挥手。
“这是绿豆汤。”冬雨耐性地教他,“来,说绿豆汤。”
小姐总爱教简声话,冬雨怕小公子什么都说不准确,于是总是抓紧了时机教他正确的话语。
“汤汤。”魏世朝咧开嘴笑,把他长得好好的小白齿露了出来,看得冬雨内心一阵柔软。
“好罢,汤汤。”冬雨叹道,再一次臣服于有齿小儿小太阳一般的笑容下。
听他们说上话后,赖云烟一直笑而不语,等冬雨一勺一勺地喂给世朝吃,她这才与跟冬雨以商量般的口气道,“下次让他自己吃罢?”
冬雨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小公子刚沐浴好,怕脏了他身上的衣裳,奴婢就喂这一次,下次就不了。”
赖云烟知道丫头喜爱给世朝喂食,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世朝下月就两岁了,她想教他自己凡事能自己动手的皆自己动手,所以丫头们就不能跟过去那样什么事都帮他做了。
“小姐,”小公子喝得好好的,正玩着手中的玲珑套,冬雨就开口与赖云烟道,“现在小公子就学着执笔,是不是快了些?”
“都是这般年龄学的。”赖云烟知道她心疼世朝,耐性地与冬雨解释道,“两岁执笔的甚多,当然也有那三岁四岁才学会执笔的,但那全是养在祖母或者生母身边的。”
只有不是嫡子,或者不被当家人所喜的男嗣,执笔才会慢。
冬雨是个聪明的,这些事情的个中隐意她心中也略明白一些,只是先前没想到这事上去,现在赖云烟只一点,她就了悟了过来,点头道,“奴婢知了。”
她回话时,魏瑾泓从外面走了进来,冬雨忙行礼,“奴婢见过大公子。”
“起。”魏瑾泓简言,掀袍坐于赖云烟身边。
这时魏世朝忙吞了口中的粥,抱着手中的玲珑套朝魏瑾泓看去。
魏瑾泓见穿着洁白里衫的小儿看着他,目光不禁柔和,伸手抱过他。
“爹爹!”一进他的怀里,魏世朝就大声地叫了一声,又欢快地叫道,“爹爹读书回来了!”
他总问父亲去哪,赖云烟总答他读书去了,于是就造成了魏瑾泓一到他的身边,魏世朝就说他爹爹读书回来了景象。
魏瑾泓笑着点了下头,把他手中的玲珑套放置在桌上,与他道,“呆会与爹爹去念书?”
魏世朝向赖云烟看去,见她点头,这才与魏瑾泓点头。
魏瑾泓一直垂眼,嘴边念着笑看着小儿,并没有去看赖云烟。
赖云烟在心里轻摇了下头,魏大人这是弄哪一出?不看她就罢了,弄得跟她这么生疏,这不扯她后腿吗?
当世朝什么都不知晓是吧?
都两世了,魏大人还是没把该为的,不该为的弄清主次。
“大公子,”见小儿又来看她,对其愿为他掩尽身上棱角的赖云烟开口朝魏瑾泓笑道,“要是我们世朝念得好,你可要给他金珠子玩。”
魏世朝一听,弯起了眼睛,朝魏瑾泓叫道,“爹爹也给金珠子?”
魏瑾泓“嗯”了一声,把银袋拿出给他,“先给你,自己拿。”
魏世朝一听就兴奋地在他腿上挪上了那屁股,双手熟练地解起了银袋。
他很乖巧,看见满袋的金珠子眼都亮了,却还是问他道,“给几个给世朝?”
“一颗。”
魏世朝就拿了一颗。
魏瑾泓又道,“背会一首诗,就再给一颗。”
“那世朝再拿一个?”魏世朝甚是精明,手又探到了银袋里,眼睛巴巴地看着魏瑾泓。
魏瑾泓一朝他点头,他就立马把自己看中的那颗金珠子拿出来,然后一手握着那两颗金珠子朝魏云烟喊,“娘,娘。”
赖云烟有些情不自禁地笑得合不拢嘴,忙叫冬雨道,“快把咱们小世朝的荷包拿来装珠子。”
魏世朝瞧他娘甚懂他心,朝他娘又咧开了嘴角笑。
魏瑾泓这时抬头,看到她满脸打心底露出的欢笑,只一瞥,他就迅速地别过了脸。
她对他的毫无所盼,到底还是在他心底生了刺。
那日在王府中,她看着恩爱的岑南王夫妇对他所说的话,哪怕过了半月,还是让他心中日日不得安宁。
她说她从不艳羡不属于她的东西。
岑南王妃有的,她没有,但她不艳羡。
恩爱,尊贵,她没有,但她不艳羡。
可哪个女人不喜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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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水城终年被水雾弥漫,但一到中午,太阳就会驱散掉水雾,这个建在高山上的小城就会露出它秀丽的全貌,一道道水光会沿着水壁往下流动,那晶莹剔透的水滴跳动在空中,在太阳的照映下发出五光十色的光彩,这时的瑶水城漂亮得就像被拔开迷雾的仙境,每一处都光亮非凡,找不到一处阴霾之处。
这里的人也很安静,日出劳作,日落而归,见到陌生人便是好奇,也只打量一两眼,那外地人要是多看他们一两眼,就是壮年老者,也都皆会害羞不已。
而那孩童,受了家中大人叮嘱,遥遥过来就会向他们行着当地人对客人的礼节,他们生动,但不胆怯。
那个看得当地人都害羞的赖云烟尤喜这个地方,她对这里的每处都感到好奇,吃食也甚是合她的胃口,每日午间都要牵着小儿出去转一转。
她难得这般惬意,魏瑾泓就从县官那寻了适合的房子,从简陋的官栈处搬到了那此,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这里民风纯朴,便是县官,都是个没事就扛着锄头出去劳作的老者。
上世赖云烟去过不少地方,但这样生活气息浓重的人间仙境却是没有到过,她对这个连世朝都老想着往外跟人跑,而不迷恋他那些金珠子银裸子的地方真是喜欢,魏瑾泓做了长呆的打算,因此她还跟魏瑾泓真心道了次谢。
魏大人对此的反应就是淡淡瞥她一眼,随后就是垂首静坐不语。
在瑶水城的时日,魏瑾泓也是带着仆人常出去,往往出去几日不会回来,赖云烟听他那边的仆人说是去各地采录当地的县史去了。
这日回来,魏瑾泓给了赖云烟一份册子。
她翻开一看,是一本食谱,书上还记录了她喜爱入口的一道米粉的制作方式。
看罢,赖云烟掩卷,朝他刚刚离去的门口看去,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她大概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
但,晚了,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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