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摆手带摇头,虞晚就差给段缘启跪下来了。
段缘启看着前面神色窘迫的女子,向旁边撤出一步,同时在话语上也是退了一步,
“既然姑娘执意拒绝,我也不便强求,只求姑娘告诉芳名,我们白龙一族也好知道恩人姓名。”
“虞晚。”
虞晚思索半刻,还是咬牙说出了名字,事后她后悔:
为什么不编一个假名呢?
她总是这样,有些小迟钝。
得到答案的段缘启没有食言,单手有礼地一伸,
“既然如此,那我不强求姑娘留下,路上注意安全。”
虞晚没敢与他对视,微微点头,像个螃蟹似的横着跑了。
一直到家门口才停下来缓缓心神,她的脸红得像鲜艳欲滴的牡丹花。
这是虞晚与段缘启的第二次见面。
日子平淡度过,虞晚的生活回归正轨。
每天清晨起来采药,然后到集市上卖,下午寻找灯塔水母的身影,然后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家中。
日复一日,波澜不惊……
“可是,段缘启没有告诉段予一是虞晚救的她吗?”
我托着脸腮发问,薄从怀在讲到虞晚和段缘启初见那晚就回来了。
看我听故事听得入迷,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坐在我俩身边。
薄颜汐微微摇头,
“没有,也许是磕到脑袋的原因,予一醒来,已然不记得自己去过无渊这件事了。
姨母怕贸然逼她回忆会不利于她养伤,所以选择了隐瞒。”
“那……虞晚是怎么再和段缘启相遇的呢?”
我对后来的剧情发展十分感兴趣。
“因为事情出现了转机……”
在不懈努力之下,虞晚终于追寻到了灯塔水母。
刺破指尖,凝出一滴鲜血,虔诚奉上。
灯塔水母没有多言,触手指向一个方向,是海面的方向。
“她……不在海中?”
虞晚不可置信地顺着看去。
蚌族是可以离开大海的,只是妹妹孤身一人,离开了大海又能去哪呢?
灯塔水母的触手在虞晚的手心轻轻划动,那是一个“人”字。
“她……去了人界?”
听到虞晚说出了正确答案,灯塔水母缓缓离去。
怎么可能……
妹妹手无缚鸡之力,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去了人界?
虞晚望着灯塔水母离去的方向,心中祈祷是出了差错,但是潜意识知道,这就是妹妹的下落。
她要去人界寻找妹妹。
可是,她该怎么去呢?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亲人的弱女子,没有手段没有门路没有钱,她如何能去到人界……
脑中突然闪现一个人的身影,白龙太子。
犹记得他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人。
或许自己去求他,他能够像自己救下白龙公主一样,对自己施以援手。
跟在新一批的侍女队伍中,虞晚低着头,步步小心。
这是她能够找到白龙太子的唯一方法。
领头的嬷嬷声音低沉地吩咐着,又排着队签了契约。
从此以后,虞晚就不是自由之身了。
她内心毫无波澜,只想快些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去到人界。
分发了侍奉寝殿,嬷嬷命小厮分别将人带去。
虞晚在桐语阁,是白龙公主的住所。
虽然没有如她所愿去白龙太子身边,但也好过去膳房和浣衣殿了,这里看到白龙太子的几率也大。
恭顺地进了桐语阁,虞晚很自觉地拿起苕帚开始清扫院子。
隐约听得“噼啪”地鞭子抽打声,有其他新来的好奇地循声张望,
“听说公主有一根长鞭,可有灵气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条长鞭还认主呢!”
虞晚低头不语,眼睛却小心地瞟向后院。
长鞭……
是自己当时连夜送回的那条吧。
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从后院急速冲来一个白影,直奔向虞晚的怀中。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看,竟然是龙骨鞭!
众人惊呼,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骨鞭吗?”
“好像是啊,可是龙骨鞭竟然认识她吗……”
“这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随即,由远及近传来暴怒的吼声,
“阿骨,你去哪了!”
虞晚没有听过段予一的声音,但是稍一思忖,便猜出这是自己之前救下的白龙族公主。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魔王。
低垂着眉眼,她恭恭敬敬地捧着龙骨鞭。
嘈杂的脚步声响在咫尺,虞晚余光中看到一双精致的朱红缎面长靴。
“喂,你是什么人?”
语气是明晃晃的质问,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虞晚没敢轻举妄动,低声回答,
“我是今日新来海贺宫侍奉的宫人。”
“哦……”
拖长了尾音,段予一来回踱步,上下打量面前低眉顺眼的宫婢。
这个身影,竟然意外的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仿佛是见过。
看着自己都难以完全驾驭的龙骨鞭竟然十分柔顺地待在这个宫婢的怀中,段予一十分不爽,
“你,抬起头来。”
虞晚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时隔近一年的时间,她再次看到这张明媚肆意的脸。
除去了病态,显得更加惊艳,同时,气质也悄然改变:
眼前这个女孩有着一种盛气凌人的霸道。
“我们……见过吗?”
段予一眉心微动,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与面前一张舒服耐看的脸略有重合,她不确定地问道。
实际上,她很讨厌这样不确定的感觉,总有一种要被蒙骗的隐隐恐慌。
“我与公主并未见过。”
多年的孤苦无依,虞晚早就学会了隐藏。
看着段予一陌生的目光,她很聪明地选择了欺骗隐瞒。
狐疑地一歪头,段予一眼睛盯着虞晚的脸,开口却是对着龙骨鞭发令,
“阿骨,回来。”
龙骨鞭当真是有灵气的,冲着段予一轻轻一摆鞭尾,缠着红绳的鞭把撒娇似的往虞晚的怀中拱了拱,明摆着是准备违抗命令的。
段予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将眼眸转向与自己相伴近百年的龙骨鞭,暴跳如雷,声音颤抖,
“阿骨,你在做什么!我才是你的主人!”
众人听得公主恼怒的吼声,立刻有默契地恭敬跪下,虞晚也不例外。
只是龙骨鞭依旧待在她怀中,不愿离开。
巨大的阵仗引来了与段予一对面而居的段缘启。
他一身空青色银丝龙纹窄袍,声音依旧温和如春风,
“予一,你又在发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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