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宅,任何风吹草动都算别有用心。
姜弥在这儿待过不少时日,不仅领教过,也受过熏陶的。
耳濡目染,她上这儿来,警惕心一刻也不敢松懈。
根据以往的经验所得,对于外界的动静,她最好佯装木讷。
那被地毯吸了去的步履声,裤脚管带起的轻擦声,只能被她无视掉。
姜弥唇间含笑,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里,看似剑拔弩张道:“陈麒现,你上学期间做过语文课代表吧?”
说话是轻轻柔柔的,偏偏落在陈麒现耳里,不是好话。
他笑不出来,居高临下睨她一眼,口吻冷若冰霜:“怎么个意思。”
姜弥对着他那双意味不明的眼,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立,眼里火花四溅。
该有的默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倒叫陈麒迹站在十米开外,犹豫不决,该不该上前去破这个冰。
“没什么意思。”姜弥不温不火,语调就跟平日里对着所有人那般不急不徐,细了听,却是藏着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我就笑了下,你能解读出一篇小作文来。”
陈麒现差点被她逗笑。
这戏唱到这里,她愈发上瘾来了。
他默不作声,看她自由发挥。
这个小东西,可不是被他潜移默化带坏了。
以前,多么的温和无害啊,连说半个字的谎话都跟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自责到不行。
做人做事,像个教徒,墨守成规得生怕犯一点错误。
或许是自己,开发出了她调皮的那一面,释放了她的天性。
倒是好事,活得自在,比什么都强。
如果她想,陈麒现可以把她宠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脸色也不看。
她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倒不必搁这儿,虚情假意演出戏给某人看。
他不配。
“说啊,继续说。怎么不多说点,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你怎么埋汰自己老公的?”陈麒现声音又冷下几个调,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
以前只知是对外,没想到,在婚姻里,他也这副鬼样子。
陈麒迹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
“陈总,弥弥。”他温和地出声介入。
他忽然想到从前,在他们的互动之间,他永远都是那个无法介入的旁观者。
陈麒现闻声,这才偏头,目光有着未来得及收回的冷漠。
姜弥的脸,掩在廊灯下,白得发光。
陈麒迹总以为,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应该是天生长着一张黑乎乎脏兮兮的脸,发育不良骨瘦如柴的身段,发尾枯黄面色黯淡……
而不是姜弥这样,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占尽了古画里绝世美人的一切。
包括一颦一笑。
怎么可能?
他总这样扪心自问。
陈麒现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笑意全无,并没有因为他的介入而给谁留一点薄面。
“到现在还喊她弥弥,你觉得合适么。”陈麒现皮笑肉不笑时最是瘆人。
姜弥在暗处搅了搅十指,面色凝重。
“大嫂。”陈麒迹面色如常,被他当众点了一下,也不生气。
姜弥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陈麒迹知道,陈家的男人都不例外,得不到会骚动,得到了当垃圾。
姜弥的下场,在他意料之中。
陈麒现哪会成天把她捧在手心,从前再爱,也是从前。
现在,恐怕早后悔为了执念,同她步入婚姻了吧。
陈麒现占有欲有多强,有目共睹。
年纪尚小,只要陈麒迹一碰他的玩具,不管人前人后,他当场就会把那东西砸得粉碎。
以至于,他那会儿起,就没少挨过陈东海的揍。
年复一年,他的占有欲更加可怕且贪婪。
“别的本事没学会,光学会听墙角了。”陈麒现冷嘲热讽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自讨没趣的陈麒迹,对姜弥努了努下巴,指使道:“你先去房里等我。”
姜弥眉心深蹙:“我说了不想住在这里。”
“听你的听我的?”陈麒现明显不满她的反应,丧失了全部耐心似的,伸手拧开了房门,沉着声道:“别不识好歹。”
姜弥咬紧下唇,脸色苍白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她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陈麒现一把关了门。
这一举动,恰似切断了陈麒迹明里暗里所有的非分之想。
陈麒现冷笑:“还对她贼心不死呢。”
陈麒迹闻言,纹丝不动,属他会装:“陈总您说笑了。做弟弟的,再怎么没有分寸,也不敢觊觎自己的大嫂。”
就算心里对着陈麒现的打击再不爽,面上也十分沉得住气,不显半分。
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陈麒现若有似无的警告,着实森冷。
陈麒迹不想跟他周旋与儿女情长,他上这儿来,一是为了探取他的口风。
于是,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恭恭敬敬道:“陈总,现在方便签字了吗?”
陈麒现应得爽快:“方便啊,你去把文件取来。”
陈麒迹有半秒的迟疑。
陈麒现比他更敏锐:“怎么,你不方便?”
陈麒迹:“方便。”
陈麒现难得解释:“你大嫂长腿了,怕她跑路。”
毕竟,亲口答应过姜弥,两个人不能离开对方的视野一秒钟。
细算起来,是他食言了。
这会儿把小东西关在房间里,待会儿指不定闹不闹呢。
他得把人支走几分钟,好去哄哄。
陈麒迹对此不发表言论,应付般笑了两声,转身前道:“那麻烦陈总等我几分钟。”
“不着急。”几百个亿的生意在握,可说真的,还不如姜弥有吸引力。
陈麒现发现自己有点分不清主次,又有点贪图安逸享乐,以前拼了命都要把这份钱赚了的劲儿,渐渐转移到了姜弥身上。
赚钱哪有老婆重要。
待人走后,陈麒现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姜弥已经大致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局,她在陈宅这么些年,因为是佣人的女儿,从未有资格踏入过这栋主楼。
陈麒现的房间干净整洁,被褥有晒过阳光的气息。
卧室大到像星级酒店的总统套,连带着衣帽间和浴室,还有间大书房。
姜弥猜到,陈麒现在陈宅布了不少眼线,其中之一,应该就是他随口及提他外公当年重用的大厨老杨头。
看到陈麒现的那一刻,姜弥总算稍稍舒了口气,却没完全松。
陈麒现常年在外,假如房间装有什么设备,也在情理之中。
“安全。”陈麒现一眼看出了姜弥的顾虑,见她战战兢兢,煞是好玩。
紧绷了一整晚的弦,因他这句话,终于得以松散片刻。
“那个茶艺师,到底什么意思?她先对你献的殷勤,还是你单纯想喝这杯茶?”姜弥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不过,她不敢太过分的质问,怕引来陈麒现的反骨。
“这,你就得去问你的麒迹哥了。”陈麒现非常欠揍地揶揄道。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他无论见到陈麒迹多少次,都会乱吃他的飞醋。
这种排斥,是根深蒂固的。
“陈麒现!好好说话。”姜弥真是拿他没办法,急得团团转。
“行了,还不是为了勾引我上套。”
姜弥不无担忧,陈宅里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用的美人计?我担心你晚上的茶水不干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这是温水煮青蛙呢。”陈麒现如果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那么他也不用混了。
“他到底想干嘛!?”姜弥气愤得红了脸。
“不就想看我身败名裂么。”陈麒现耸耸肩,面色苦楚:“那他得长命百岁才有希望。”
姜弥刚要提醒他小心驶得万年船时。
陈麒迹已经去而复返,礼貌敲起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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