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输液管下面是沉睡的一大妈,眉头带着痛苦时不时皱一下,连个陪床的都没有。
无儿无女,连个亲戚都没有,一对老绝户还能把别人吃的死死的,真不愧是自私自利天生一对。
常威看看吊瓶,又帮一大妈提提被子,从盖老大手里接过水果放在桌子上,让他们几个回去,屋子里站那么多人影响病房里其他人。
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看到刘海中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蔫头耷脑的跟进屋,不说话也不动。
“二大爷,病人在这里,你关心一下,要不你过来干嘛来了?这么大岁数,一点四九城老礼都不懂吗?”
旁边的病人和家属扑哧乐了,这谁家孩子?训这个胖胖的大爷跟训孙子似的。
刘海中咳嗽一声,“嗯,我刚才在寻思一大妈这什么病?怎么还昏迷了呢?”
“等护士来了问问呗,这几天照顾一大爷和一大妈,就全靠二大爷一家了。”
“两个人都要照顾?”刘海中彻底坐蜡了,刘光天如果在眼前,还得被他抽一顿。
常威漫不经心抖着脚说:“随你,反正人是因为你儿子住院和动手术的,你想管就管,不想管拉倒。”
看了手表,“哟,我得回家做晚饭去了,二大爷你在这儿决定,要不要管一大爷两口子吧,要是让二大妈给你送饭,我就帮你捎个话。”
“带吧,让二大妈过来照顾一大妈。”刘海中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全身的精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楼下没找到刘光天,遇事先躲,推卸责任玩失踪,不仅是刘家,也是95号大院乃至四九城部分老百姓的缩影。
没有承担风浪的能力,还心有不甘,自怨自艾有济世之能却无法一展抱负,动起来才能破局。
通知二大妈送饭和照顾人的事儿,二大妈对着不存在的刘光天破口大骂,竟给家里找事儿。
常威转身就走了,这话冲着谁发泄呢?刘家人分不清大小王了。
仓房检查下熏制的兔子,再有一礼拜差不多了,揪了点香菜和香葱,晚上吃红烧萝卜,酸菜土豆丝和蒸腊肉。
做到一半花姨回来了,让他去接常蕤回家。赶忙应下,这几天花姨状态还没恢复,顺着她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爆发了,惹不起。
副食店周日延长开业时间,要推迟到七点下班,现在刚开始盘点。常威打了招呼进去找老主任,推开门正有一个小丫头跟他黏糊呢。
常威赶紧退出去关门,“哎哟,老主任,您忙着,我啥也没看见。”
老主任怒吼一声,“常威你个混蛋,给我进来,这是我闺女。”
常威推开门,击掌感慨,“嗨,瞧这事儿闹的,我就想呢,老主任这么一个老狐狸,不是,老江湖,怎么会做坏事不关门呢?”
“我就没做过坏事儿,常威,你少给我按罪名,我马上调任了,你还想让我带着一屁股屎离开?”
老主任吹胡子瞪眼,旁边的小姑娘一脸好奇地看着常威,这个男孩真有意思,跟她爸没大没小开玩笑,人怎么长那么俊啊?比好些个女的都好看。
常威递过去一支烟,痞痞地坏笑,“我可没那本事给你擦屁股,你老了屁股脏。”
一盒糖砸过来,常威接住顺手就放包里。
“给我拿回来,这是给我闺女预备的。”
“这是你行凶的证据,防止你毁灭证据,我替你保留了。”
“常威,你真是不要脸。”
“老爷子这话说的,要脸的人跟你也做不成朋友。”
看着气呼呼的老头,挺可爱的呢,一屁股坐下,把那盒糖掏出来放女孩手里,“你爸啊嘴上说疼你,给你的糖都拿来当凶器,证明在他心里他第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常威说完撇撇嘴,带着鄙视的眼光看老主任,女孩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跟个下蛋母鸡似的。
老主任对女孩说:“青儿,你回家吧,屋里来个流氓,免得把你带坏了。”
常威带着一脸的认真对女孩说:“别学你爸,一肚子坏水,要不是我帮他把杨副主任踢走,他早被人顶下去了,还能升职调任?”
对着老主任摇头,“真是东郭先生救下的狼,农夫冬天怀里的蛇,喂不熟的流浪狗,养不长的毒尾蝎。”
“你说我狼心狗肺,蛇蝎心肠呗。”老主任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常威摩挲着下巴,“到底是领导,我说那么多,你一下就能提纲挈领抓住核心总结,基本是这个意思,表达我对你失望的心情。”
抓出一把瓜子分给老主任和女孩,女孩舍不得走了,常威太有意思了,爸在家总气妈,谁也说不赢他,现在终于有人治他了。
“老主任,你上去了,我姐是不是能提两级。”
“两级?你打扑克呢?最多一级。”
常威表示不太满意,“勉勉强强接受吧,老主任,你晋升的步子迈大点,才能带着后面的同志一起进步。你看我,马上就要提副科长了。”
“你提副科?我现在才是个副科。”
看到老主任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常威仰着头带着少年的骄傲自满。
“一般般了,我这人思想不放松,时刻要求进步,牢记国家和党的教育,有主人翁的精神,战天斗地抓土匪,顺手掏出两特务。”
老主任要升职,常威特意来亮亮肌肉,人走了关系还在,关系不在还是同一个商业局系统呢。
常蕤的弟弟是副科,这事儿就不简单了,晋级就有得谈。你帮我,我帮你,科级处级一起走。
老主任陷入长久的思考,他闺女青儿不停打量常威,这么年轻的副科,人又好看,应该没对象吧?
常威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这丫头长得就一副国泰民安的脸,好看。脸若银盘,杏核大眼,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蛋,怎么瞅怎么舒服。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赶紧跟你姐回家,别撩拨我闺女,当副科了还不正经。”
老主任看到这一幕气得跳脚,轰苍蝇一般轰常威。
前世长得丑撩不到妹,这辈子这么好看不敢撩妹,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副食店人手一包东西,这又是耗损的,常威现在看不上这些边角料,又不能对常蕤说咱家不缺。
额外分配到物资是副食店的福利,也是营业员的底气,不能打击姐姐的职业骄傲。
忍者麻花辫从常蕤身后探出头,看了常威一眼又躲回去了,这忍者技术越来越嚣张了,都敢离他五尺之内了。
与肖姨、薛姨、姚大妈打了招呼,还有跟麻花辫告别,带着常蕤回了家。
路上问常蕤,“你们老主任多大岁数了?怎么闺女那么小?”
“四十五还是四十六,当初结婚早,大儿子结婚也早,孙子好像都六岁了,老闺女才十六,比你还小一岁。”
常蕤突然笑出声,乜斜着常威,“你看上他家闺女了?那丫头性格挺好的,人长得也不错,看着就爽快大气。”
可不爽快大气,常威跟她爸斗嘴都不知道帮一下,看热闹呢。
“可不敢胡说,我今天进屋撞到她跟她爸撒娇呢,这不就误会了,多尴尬。”
听到这里,常蕤笑得更放肆。回到家还在笑,把花姨拉到一边指着常威蛐蛐咕咕,说常威看上她们老主任的闺女了。
花姨眼睛都放光了,能点亮四九城的冬夜,纠缠着常威要问个明白。
常威埋头吃饭,秉持不承认不记得不想谈的态度,最后花姨气得捶了他好几下,又去找常蕤问那丫头的情况。
吃完饭,常威说去医院看看一大爷,花姨神色古怪看着他,叮嘱了一句,“别闹的太难看。”
这话到头了,从头到尾常威都是在反击,主动出击也是别人存心要害常家,道德水平之高,95号大院邻居一辈子也撵不上。
透过木门上小玻璃,看到二大妈守在一大妈床旁边,脸上似乎有着相同病痛的悲苦。
转到三楼才看到刘海中,坐在走廊长凳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刘光天鼻青脸肿面壁思过。
啥时候了,也不耽误打孩子,刘海中打儿子的兴致比他当官的瘾都大,再生几个能打到七十岁。
常威推开门,护士正在换吊瓶,易中海脸色惨白眉头紧锁,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呢。
看到站在床边的常威,小护士眼睛亮了一下,马上训斥他,“你是病人家属吧,做手术也不来,现在病人麻药劲还没过去,醒来以后会口干,但是不能让他喝水吃饭。”
“用棉签沾水抹嘴唇?”
“你挺懂的吗?”小护士停止抱怨,第一次遇到有陪护经验的家属。
前世陪护经验还是有心得的,常威没过多解释,“护士同志,病人手术情况如何,能跟我介绍一下吗?”
“右腿粉碎性骨折,左腿股骨断裂,小腿陈旧骨裂还没痊愈,还有......”
“放心大胆说,我能接受。”常威用温柔的低音炮嗓音,对小护士循循善诱引导着。
“他睾丸碎一个,下体遭受严重创伤,以后都不能生育了。你是他儿子?”
“不是,我是他邻居,所以我让你放心大胆说,我都能接受。”
护士气呼呼跺脚,一甩脑袋上的麻花辫,差点抽常威一嘴巴。
“什么人呐这是,非病人家属请离开病房。”小护士一脸阶级斗争,强行驱赶常威。
常威耐心解释,“我这不是关心邻居,打听到具体情况才能跟他爱人讲,不然他爱人心脏病,听到这么刺激的消息,那不就一下子就噶过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护士寻思了一下,点点头,“你倒是个热心人。”
“你看看,护士同志要不信,去南锣鼓巷和肉联厂扫听扫听,谁不夸我常威是忠实可信、助人为乐、古道热肠、扶危济困、雪中送炭的好同志,流浪狗路过,我都扔半拉窝头。”
小护士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自吹的人,“行行行,别吹了,今晚你陪护守夜?”
“守夜的人在外面,他们父子就是导致病人受伤的罪魁祸首,我纯属过来探望和帮忙,我还想问问......”
“去问医生吧,具体我不清楚,医生下班了,你明天再来。”
常威亦步亦趋跟着小护士,这个小辣椒好玩,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敢无视我常威俊美容颜的,女人,你的成功引起了我的胜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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