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出来采风就行了,带着齐拾干嘛呀,你看他玩得都野了,晒得像个驴粪蛋,功课也不行,课外辅导班你还不让我找,我帮他复习功课你还不让,这么大小孩要抓紧学习啊。”
齐承操碎了心,齐拾真的不愧对他这个名字,及格分就行。学校里排名中下,别人小孩不是补习英语就是补习数学,一个暑假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家齐拾,从来不补课,及格分他就满足了,从来没想过我要考第一做学霸的思想。
要是在家里,宋子鹤和他都能给齐拾补课,非要带出来采风,被打狗大白鹅追的上树,也不学习。
老爸也没有给齐拾补课抓紧学习的心。总觉得小孩子不哭爱玩就很好了,没必要学习多好。
不考一个一本专业,至少也要上个二本吧。但这个成绩高中毕业就不错了。再不学习就晚了。
当哥的人操着当爸爸的心,齐承觉得自己好累、
老齐头却把他带到齐拾的小房间,就是小孩子的房间,在大人眼里各种不值钱的东西他都视若珍宝,吃干脆面集齐的卡片,带有小雪花的跳跳球,抓到的独角仙,做成标本的大翅膀蝴蝶,还有小葫芦做成的蛐蛐罐儿,一次性筷子编做的蝈蝈笼,窗台上还有用罐头瓶做成的鱼缸,养了一些水草还有不知名的小鱼,人不在屋,屋里却热闹得很,不是各种虫鸣就是抓到的小青蛙在叫,充满童趣。
一个足有两米长一米宽的原木桌子,像个操作台那么大,桌子上还放了几台小台灯,桌子上肯定有什么东西,鼓鼓的高高的,能把这张桌子占满那么大,盖着一块布,猛地严严实实。
老齐头掀开这块布,露出一个足有一米半长的玻璃柜,玻璃柜里是一个微缩的世界,有树,有房子,有儿童,有老人,有黄牛,有鸡鸭鹅狗猫,有一群群追逐嬉戏的小孩,有荷塘,有荷叶上的小青蛙,有草叶上的毛毛虫,有高高的山,有大片绿草地,有不知名的小野花,还有树下的蘑菇,树枝里隐藏的鸟儿。
小人也就拇指那么大,但是惟妙惟肖,青蛙小虫那些动物活泼生动,看着是静态的,都能从眼睛里看到灵气,像活的一样,那些老人孩子姿势各不相同,这么个微缩的世界至少有一百多个人,每个人的样子都不一样,姿势也不一样,就连表情都不一样,小河水是撒的带了颜色的沙子,做出一波一波的水纹,盯着那些追逐嬉戏的孩子看,似乎就是不久前从他身边哭叫着呼啸而过的那群小孩。在仔仔细细的看看,从村口那棵树,到这些似曾相识的房子,这是一个住的村子的微缩世界。
“他不是在玩,他是在用这个眼睛看世界,把他看到的有趣的东西都用陶土捏制出来。小青蛙毛毛虫,人,动物,房子,这些树木,山,都是他一点一点捏制,自己烧出来的。我只是在一边给点意见,就连烧制这些小人的窑温都是他自己盯着。”
老齐头特别自豪,辛苦半辈子终于找到一个最有天资也最努力的接班人。
“孩子眼里的世界最纯粹,他是在到处玩吗?他是把好玩的东西记录下来,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喜悦。”
拿起一个只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小青蛙,托在手心里,真的太小了,但是,背后的条纹,准备猎食的动作,黑黑的大眼睛,就像是热地雨林内的小树蛙,可爱,灵气,像真的。
“这个小青蛙他一晚上捏了二十多个,烧出来就一个成色最好,其他的都废了,但是他知道什么温度最好了。他在创作,没有在玩,就算是有时候和村里的小孩到处跑,干点坏事,可他回到家里就潜心制作。他是没学习课本上的东西,可他的手艺,绘画都有显着提高。能解出多元方程的多,能把做陶烧窑做到门清的没几个。”
这个微缩世界每一样东西都是齐拾捏出来烧出来的,不是捏一个就能成功,不是烧一次就能成型。一条草青虫看起来也就和烟头那么大,但他要捏许多条,烧制,烧坏了在重新来,好不容易成功了,上色的时候还要小心,上色成功在烧制,还可能再次烧坏,就算是都成功了,把草青虫放在叶子上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前功尽弃。要花费也许一整晚,也许三天,或许十天的功夫才能有这么一条极其不起眼的小虫子。
有充足的耐心,绝对的专注,心思细密谨慎,再加上天资聪颖,后天的老师的教育,从中吸取的经验,才能有这么一条小虫。
“他怎么不好?写不出大片的作文?我需要作家嘛?他不会解方程式?我要数学家吗?他外语不好。我需要英语翻译吗?我需要的是传承人,一个会做陶的传承者,你那些师兄师弟的有几个能坐得住的?齐拾才是我最看重的接班人,他在玩的时候有了构思,静的下来做陶,能把这个枯燥的的工作做得开心,那我就高兴了。何必强迫他非要考一百分?成绩不能代表一切。”
“还是要考个美院系统的学习。”
“美院?简单啊,那些老师教授我都认识,只要他成绩中等,做陶绘画一流,绝对能进入一等美院深造。齐承我告诉你啊,我把所有希望都押在齐拾身上了,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没天资就是性子不合适,我这半辈子的手艺不能就这么没了继承人,齐拾我会一手教育,让他成为新的陶艺师,你别用什么成绩补课什么模式化教育把他的灵气给我抹杀了。”
“爸呀,我不抹杀他的灵气,我是说怎么也让他有个出类拔萃的学历,到时候他长大了出名了,那也是深造过出国镀金留学,国内传统艺术和国外雕塑双料学位才好啊。”
“你读书好你会做陶吗?”
老爷子鄙视齐承的教育方式。
“我对齐拾寄予厚望,谁也不能做一丁点伤害他的事!包括你!”
老齐头这个横眉瞪眼的护犊子样儿让齐承哭笑不得。
“老爸我是你亲儿子!”
“艺术面前不分亲厚,齐拾才是我老来子!”
得得得,齐承带过来给齐拾补习的书籍练习册都不能用了,老爸不让他抹杀老儿子的灵气。
学习和做陶这不抵触啊,那老齐头也不让。
老齐头出去喝小酒闲聊去了,齐承蹲下来看着这个玻璃柜内的微缩世界,不得不感叹,齐拾的天资很高。
十三岁的孩子,半大不小,爱玩爱闹,但是他能静的下来,就这份静的下来做陶就叫人佩服。这是一个枯燥的复杂的失败百分之九十才能有百分之十成功的手艺,可他不气不馁,没有发脾气,安安静静的做陶。
那句话叫啥,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的就是齐拾。
玩的时候疯玩,静的时候摒除一切杂念。孝顺师父,关心师娘,对大哥撒娇,对师兄敬畏。
弹了一下玻璃柜,笑了,齐拾是个好孩子。
跑的一脑门子汗回家,都能动手炒个鸡蛋做个蒜苗炒腊肉,拿筷子拿酒壶,大喊着师父吃饭。吃完饭主动洗碗,他自己洗完澡以后就会坐在长条桌子前面打开台灯,用陶土捏小人。
齐承也不出声,坐在他身后,拿着蒲扇给他扇风,打蚊子,齐拾也不说话,小嘴抿着认真专注,手巧得很。
半夜了哥俩睡在一张床上,齐拾就变成了粘人的小子,一直往齐承怀里钻,这个落后的农村极少有空调,齐承热啊,肉挨肉的更热,更别说齐拾就是一个小火炉,睡着了把他推开,一秒不到又滚进怀里,用枕头隔开俩人,他能把枕头踹到脚下在钻进齐承怀里。
这把齐承累的,睡一晚上做梦一直在做西游记的梦,他跟孙猴子他们去取经,正好走到火焰山那段。
齐承也终于见识到齐拾有多认真了,捏了一晚的小人第二天自己搬木头点火弄窑,老爸给他建了一个小很多的窑炉,专门烧小物品的,从点火,到入窑,再烧,封了窑口,添火,蹲在一边看温度,这孩子就一丝不苟的一直在窑前边,盯着火焰看,随时增减木柴控制温度,被烘烤的浑身都是汗,也一步不挪开。
这次烧出了三件成品,坏了十八九件,齐承以为他会沮丧,可齐拾欢呼,欧耶!能有三件成品啦,太好啦!
累了一天汗水都有一盆,只有三件成品,却这么高兴。齐承心疼又欣慰,齐拾很适合做陶,性子,天资,都很合适。
就是很粘人,齐承独生子,家里进进出出师兄弟也多,宋子鹤也和他年纪差不多,都是玩一块的朋友,勾肩搭背呀,插科打诨啊,这些都正常,可齐拾的粘人程度超乎想象。
睡觉往怀里钻这是小事,吃饭要坐在一边,膝盖碰到他的大腿才行,齐承看电视看书,齐拾就会坐在他腿上,不让坐腿那就抱住后背,脑袋压在肩窝,背着他才行。不给他洗澡就臭着,洗完澡要齐承抱回房间,不给他剪指甲他就自己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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