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烈深深地看了一眼洛依,随后转身拿起洛依刚刚画的那幅冬梅图,口吻平淡地问道:“中都的梅花与望京的梅花有何区别?”
洛依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她抬眸看了一眼完颜烈脸上的表情,见他神情平静。
洛依揣测不出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所以她的回答也听不出棱角,“不都是一样的梅花吗?无甚区别。”
“是吗?”完颜烈扯唇笑了笑,他忽而转身面向洛依,又问道:“那你再说说,匈奴的男人,与中原的男人又有何区别?”
洛依惊讶地抬眸看向完颜烈,见他神情认真,一副等她回答的模样。
洛依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只能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低声回道:“这世上的人,不是男人便是女人,自然也无甚区别了。”
“所以,朕也没有任何区别,是吗?”完颜烈突然欺身看向洛依。
洛依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为何不说话了?”完颜烈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托起洛依的下颚,迫使一直垂首的洛依抬起头看向他。
洛依被迫抬眸看向完颜烈,在完颜烈如古井般幽深的蓝眸中,她意识到出事情了。
“可汗与他人自然是不一样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那张如花般娇嫩的小脸上,此刻已是惨白一片。
“哪里不一样了?”完颜烈追问。
“……”洛依别过脸,试图挣开完颜烈的束缚,可他却一把捏紧她尖翘的下巴,让洛依挣脱不得。
洛依别无办法,只得继续仰头看着完颜烈。
“可汗是金国万人之上的君主,金国的其他人都是可汗的臣民。”洛依凝视着完颜烈的眼眸,嘴唇微微有些发白。
“所以,朕在你心中呢?”完颜烈欺近洛依,他的唇与她的唇只有咫尺之距,彼此呼吸相缠。
洛依心里涌起一抹恐惧,她努力克制着这份恐惧,声音冷清地反问道:“可汗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完颜烈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如花娇颜,片刻后,他松开桎梏洛依下巴的手,忽而一笑,说道:“你是中原人,朕是大金人。方才你回答朕的问题时,提到的朕是大金的君主,丝毫不提你自己?所以,你跟随朕至今,从不曾把自己当成是朕的女人?大金的人,是吗?”
洛依别开视线,没有说话。
“在你们中原人的口中,我们大金人是粗俗不堪,茹毛饮血的野人。比不得你们中原人附庸风雅,能吟诗作赋。”完颜烈突然又说道。
“……”
“所以,你才不愿给朕这个野人生孩子是不是?”完颜烈突然又问道。
洛依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完颜烈,见他脸色阴沉,她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会儿,洛依反倒不怕了。
洛依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迎视着完颜烈压抑着怒火的蓝眸。
“朕小瞧你了,朕真没想到你胆子竟这般大,敢背地里偷吃避子药。”完颜烈恶狠狠地瞪着洛依,“你就这么不想生朕的孩子吗?”
“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为一个强迫她的男人生孩子。”洛依看了一眼完颜烈,神情平静地回道。
完颜烈深深地看着洛依,他冷笑一声,再次步步逼近洛依,又说道:“原是如此,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
伴随着完颜烈的逼近,洛依不自觉地往后倒退。
直到,她的后背抵在墙壁上,她退无可退。
完颜烈将洛依逼到墙角后,他忽而抬手,不一会儿,一个侍女便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
完颜烈伸手接过后,他俯瞰着洛依,沉声说道:“这是一碗绝子汤,喝下去你便永远丧失生儿育女的机会。朕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接受新的身份,成为朕的女人,替朕生儿育女。
要么喝下这碗绝子汤,成为朕的玩物。”
洛依闻言,她抬眸看了一眼完颜烈,见他神情冷肃。
随后,洛依又将视线放在完颜烈手中的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上。
绝子汤吗?
洛依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她也是在进入红帐之后才知道,女子可通过药物避孕。
红帐那边的避子药是短期避子,所以要经常服用。
而完颜烈现在给的,便是那种让她再也不会生育的汤药了吧!
这样也好,没有子嗣,便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牵连。
她早已七情断绝,又何必再添烦恼呢。
洛依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接过完颜烈手上那晚黑乎乎的汤药,忍着一股难闻的中药,仰头喝了起来。
洛依没有犹豫喝药的样子就像针刺般,扎疼了他的眼睛。
一种绵密,如同针扎一般的痛楚蔓延他的全身,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想要杀了这个女人的冲动。
完颜烈控制不住地打翻洛依手中的汤碗,不顾她嘴里还有残留的汤药,他掐着她的脖子逼迫她吐,“你就这么不想给朕生孩子?朕偏不如你愿……吐出来……朕命令你吐出来。”
然而,洛依却决绝地闭紧嘴巴。
看到洛依决绝的小脸,完颜烈想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都有了。
为了防止暴怒下的自己真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完颜烈最终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
“好,很好!”完颜烈愤怒地瞪着洛依,厉声怒吼,“你别后悔你今日做的决定。”
丢下这句话后,完颜烈甩开洛依,头也不回地走出洛依的寝宫。
**
完颜烈离开后没多久,洛依喝下去的绝子药就起了药效。
小腹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坠疼感,洛依强忍着,但很快她就被这股坠疼感折磨的小脸煞白,满头冷汗涔涔。
然而,此刻寝宫中空无一人。
洛依知道,即使有人,只要完颜烈不肯救她,也没人救得了她的。
她只能忍,即使疼痛感侵袭她的感官,她一度昏厥过去,可她还是咬牙强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依最终被这股绵长的坠疼感折磨地,眼前一片黑暗。
洛依坠入黑暗前,她蓦地想起她小时候的一幕。
她家与顾钦之家是世交,两家在他们出生前就约定要结亲。
只是她的父母虽与顾钦之父母成亲相差的日子不多,但顾钦之父母婚后没多久就怀孕生子了。
她父母却得子晚,她在顾钦之五岁时才刚出生。
因她母亲孕期出了意外,致使她早产,先天不足,从小就是出了名的药罐子。
她出生时,顾钦之已经知事,小时候的顾钦之受顾家父母的影响,时常去洛家看他刚出生的未婚妻。
洛依小时候体弱经常生病,洛依童年记忆中,便是那时还是小小少年的顾钦之端着一碗药在她床前低声哄着她,“小依依,来喝药了,别怕,喝完药身体好了,顾哥哥带你去放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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