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州讥讽地勾起唇角,怪声怪气地说道:“卿卿最终的家会落在哪还不一定呢,沈大人可一定要活着见到那时候啊,说不准她嫁人时你还要代她母家桌前敬酒呢。”
“……”
目送他们两个离开,站在殿门边的沈宴卿提起手肘轻撞了下他的胳膊,嗔声埋怨:“刚刚你胡说些什么呢。”
陈庭州不说话,自顾自拽着她的手腕带她到床榻前落坐。
他微微鼓起半边脸,闷声不满道:“我也要。”
“什么?”
仍沉浸在陈尚兰话中的沈宴卿思绪缠成了一团,正想要倒杯茶暂时舒缓下混乱的脑子,却在听见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而有些呆愣。
像是难为情一样,他慢慢涨红了脸,“刚刚你摸了他们两个,我说我也想要。”
“你...”
沈宴卿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管,我得到的一定要比他们多,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特殊。”
陈庭州红着脸稍稍噘起了嘴巴,气鼓鼓地牵起她的手放在脸边,似是贪恋地闭上眼轻轻蹭着她掌心的温度。
沈宴卿静静望着他的脸,眼底却渐渐浮出浅淡的哀伤。她没再抗拒,伸出另一只手落在了他的眉心,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到那柔软的唇。
感受到他瞬间僵硬,她手腕一转轻轻握住他的下巴,拇指那温热的指腹摩挲他的嘴巴,就像是代替了什么一样唇齿纠缠着。
直至他唇瓣红得仿佛滴血,她的手才顺着颌骨越过凸起的喉结,滑落到伤痕纵横的心口。
她无声笑笑,刚想收回手下一刻却被他紧紧攥住。
他仍未睁眼分明该是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却不自觉颤了声,“别走。”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鬼了,就当是垂怜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沈宴卿怅然叹息着,再开口已是生疏:“殿下,你我终究不同路。”
“那你的路在哪里,就算我爬也会爬到你的路上。”
陈庭州缓缓睁开眼,那浓浓的悲伤压垮了他每一寸理智,“我不想再回到没有你的那七年里,也不想再凭着记忆去回想你越来越模糊的脸。我想守在你身边,不论生死。”
“庭州...”
“我知道我娘肯定是劝你离开我,但是...”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而落寞地低下了头。
握着她的手逐渐松了力气,他嘲弄地苦笑,“我并没有强迫你一定要把我留在身边,我是说只要你不再突然消失,那不管你想做什么又想要和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你意愿。”
“你活着,对我来说才是不再失去。”
沈宴卿眸光黯淡地应了声,过了良久她垂落的手再次抬起,像是鼓舞地拍着他的肩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庭州。”
“嗯,会的。”
两人再次沉默,压抑的愁绪强势地掠夺他们每一次的喘息。
寂声良久,她率先打破了僵局,“顾家你打算怎么办,那顾锦宁几次算计,皇帝他有没有拿顾家贪污银两一事来牵制你?”
陈庭州疲倦地点了点头,“那顾锦宁该死,但每次她都能寻到新的庇佑。她勾搭上了皇帝,若是她成了嫔妃那能亲手对付她的人只剩下了我娘。”
沈宴卿自嘲地笑了笑,“她恶事做尽却能至今安然无恙,想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皇后所受牵绊太多,根本没法放手去做。想靠皇后,还不如直接把我送入宫中。”
陈庭州皱着眉“啧”了一声,“不准胡说。”
“我说认真的。”
沈宴卿勾着他的衣领让他靠得更近一些,她压低了声音,“既然我身份已不是秘密,不妨以你想要缓和我与皇后关系的名义而把我送到皇后身边。况且我听说小皇子快要诞生,若能借着顾锦宁的手除去小皇子,那就既惩戒了顾锦宁又能暂时替你解去隐患。”
“最起码在新皇子降生前,你的太子之位仍是你的。在这期间你就尽可能多拉拢权臣,若朝中大半臣子都站你的势力,那就算皇帝想废太子,他也无法完全不顾及朝政强令你退位。”
她忽而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轻声道:“如果这件事能成,那皇后对我的成见大概会少一些。”
陈庭州却是只觉不妥,“此行太过凶险,你在宫中无依无靠,又怎能说准我娘会不会联合顾锦宁先把你除掉,毕竟她宁愿见我孑然一身也不愿我和你在一起。而且还有最坏的情况,要是皇帝想要强迫纳你为妃呢。”
“这...”
沈宴卿一时语塞,支吾着半晌也没再想出个合适的法子。
“不急,顾家既然敢算计我,那就也要承受不能一口把我吞下带来的后果。尚书,或许很快就不是尚书了。”
陈庭州意味不明地勾唇轻笑,他看着仍蔫头耷脑的沈宴卿,落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别想了,随我去吃饭。御厨没死绝,我骗他们的。”
他故意单独解释了句,就像是哄着说什么信什么的笨小孩一样。见沈宴卿娇嗔着捶了他一拳,他宠溺地弯下了双眸。
走在路上,沈宴卿忽然想到似乎始终隐身的秦元承,她转头迟疑问道:“那秦家呢,虽然明面上他与顾家钱财两清,但我总觉得他不止这么简单。况且尚书不缺吃穿为何会冒死贪污,顾家和秦家一直的利益往来又是交易什么。”
“秦家...秦元承...”
陈庭州低声呢喃着,想了片刻后却也只是没有思路地耸耸肩,“不知是不是他们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我记不清在衡城秦宅时发生的所有事情。按照往常来说我也并不怎么了解此人,只是听说过他生意做得很广。”
记忆被刺痛一瞬,她想起先前怜芝所说在后院看见秦元承喂了陈庭州吃下一个什么东西,这原来是能让他遗忘某些东西的药吗。
“等你去解决顾家,我再去秦府探探情况。”
见沈宴卿坚持,他只好如了她的意,背地里却是叫上暗卫护她周全。
未时三刻,秦府。
马车才停稳,沈宴卿习惯性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正看见秦府门前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细细瞧去,当她看清那人的脸时却诧异的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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