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蛊虫离体,曾经的记忆翻涌而来。
“阿霄,快逃!”
一片火光惨叫中,有人叫他快逃。
“絮儿,他叫楚霄,以后便与我们住一道了。”温和男人牵着他对小女孩道。
“你好呀。”梳着双丫髻的女孩打量着他道。
“阿霄八岁了,絮儿要叫哥哥。”
“阿霄哥哥。”玉絮扭扭捏捏道。
“阿霄哥哥你生气了吗?”
“阿霄哥哥,絮儿错了,以后絮儿只跟你玩好不好?”
“你现就是个废物!懦弱!窝囊废!敌人正愁找不着你呢,你倒好,直接送上门!懂不懂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要想死你就去!到时候没人给你全家报仇活该,谁叫你蠢!”
“手无寸铁的弱鸡还想去对付一群来历不明、武功高强的杀手?去啊去啊!爹,放手,让他去,让他自生自灭吧!”后来小姑娘怒不可遏的对他破口大骂。
“阿霄哥哥,你别怕,以后我会一直陪伴你的,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小姑娘柔声安慰。
“阿霄哥哥,送给你。”嫩黄襦裙的女孩踮着脚尖,举着花环。
“阿霄哥哥,你看!”玉絮惊喜地指着小螃蟹,“找到了找到了!”
“这是爹爹。”玉絮指着大雪人说,又指着旁边两小的,“这是我和你,咱们一家人。”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小样跟我玩!”小姑娘一把将他推倒。
“阿霄哥哥,我们也去许愿可好?”
……
最后少女握着少年的手,郑重道:“阿霄哥哥,保重!”
他看到了楚家满门惨案,看到奶娘为救他而死,看到了温文儒雅的李秀才,看到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
他看到她笑,看到她恼,看到她羞,看到她忧,看到她愁,最后她在灯火阑珊处默默哭泣……
他向那姑娘承诺回去娶她的,他食言了……
对不起,絮儿对不起……
她遵守诺言等了他那么多年……
可他呢?他早忘了她了……
她千里迢迢寻到洛邑来,看见他忘了她,身边还有了旁人时,她心里多难过?
又想起,元宵节那夜她独自一人,立在角落里看向他默默饮泣,楚云霄心里宛如被一把钝刀子一刀刀剜割,阵阵钝痛。
对不起,对不起,絮儿,对不起……阿霄哥哥对不起你……
害你落泪,害你难过,最后还害死了你……
他们早该成亲了,若不是刘焉!若不是刘焉!
刘焉是迫于无奈不错,但一点也不值得他可怜!他原本美好的人生全被她毁了!他可怜刘焉,谁来可怜他?!
楚云霄咬紧牙关,仇恨如海潮席卷侵袭,双目如狼似鹰,“刘焉你真该死!”
“……抱歉。”刘焉虚虚道,眼角缓缓流下泪痕。
她如今已是将死之人,面对男人的怒火,她并不害怕,只感到悲伤,她如此深爱的男子,他对她的好,都是蛊控制的,原来离了蛊,他对她只有恨……真是可悲……
楚云霄猛地起身,凤目阴鸷,一手抄起刘焉用过的匕首,一手遏制住女子。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眼看楚云霄要杀她,她快速道了句。
男子闻此,冰冷的匕首及时停顿在她脖颈处,他黑瞳森寒,“说!”
“其实除了我,南诏在大禹还有其他的内应,我所知道就有一个是赟王世子……”
赟王世子?!
他竟也是内应!
“赟王一直有谋反之心,利用商队与南诏合谋多年,十四年前,同去南方经商的楚家主发现陈家与当朝赟王世子同流合污,利用经商传递卖国信息给南诏,本想报官,却被赟王世子发现,最终被灭门……”
“我只是听南诏人说过,这个楚家好像是在充州,不知那个楚家可是与你有关?”
充州,楚家,陈家……错不了……
楚云霄脑子再次空茫了一瞬,原来楚家竟是如此被害的!
“对不起,成玉哥哥,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咳咳咳……”
女子此刻已咳出血来,情况不容乐观。
“好了,现在你可以杀了我了。”
刘焉伸长了纤细的脖子,等待楚云霄的屠戮,目光却含情脉脉,如丝如缕痴缠着面前的男人。
楚云霄扯唇冷血,不为所动,手中匕首一转,眨眼间迅猛地一把割破了女子的喉咙!
脖颈大动脉被割破,殷红血液瞬间飞溅。
女子最后的生机已流逝,最后的最后,她留恋地望向男子,对上楚云霄阴狠的目光,刘焉奋力扯唇,挤出个凄凉的笑容,“成玉哥哥……你……可原谅焉儿了?”
楚云霄厌恶地偏开头。
原谅?
说得轻巧,我杀你一次不是我心软,是你只有一条贱命!
若可以,楚云霄恨不得将刘焉打入十八层地狱,以祭絮儿在天之灵!
他美好的人生,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人生,全被毁了!原谅?简直就是笑话!
看到心心念念的成玉哥哥嫌恶的模样,刘焉心中释然了。
结束了,都结束了……原来他真不会心软,她输了,她输得彻底……她去寻找母亲了……
对不起,楚云霄,我爱你,可也害了你……
天旋地转间,她看见祥和的母亲,微笑着立在朦胧柔光中等她,向她伸出一只宽厚的大手,一如儿时,牵着她,“焉儿,娘亲来了……”
娘,焉儿好累好想你……你带焉儿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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