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絮心里冷哼了一声,挪了一步挨近林琼华,娇柔的面容上瞬间多了丝惊惶后怕,杏眼迷蒙地看着她,“大姐姐,方才那五个黑衣人被妹妹发现,怪我太过担心大家的安危惊叫出声,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会子好险啊,妹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得二殿下突然出现救了妹妹,二殿下果真英明神武,长相俊逸又武功了得。”
说着,玉絮还不忘拍拍胸口,一脸柔弱不能自理。
“呵。”林琼华双目幽深,定定瞧了眼面前矫揉造作的姑娘,冷冷启唇,“妹妹福大命大,自然不会轻易死的。”
祸害遗千年嘛!
上次下毒没毒死,这次买凶杀人也没杀死,贱人真是命大!
“让姐姐担心了,妹妹不好,妹妹下次乖乖的,定不去外面沐浴了,今晚陛下因这事指婚纯属令妹妹意外,还请姐姐不要计较,以后在家咱们是姐妹,出嫁了仍是姐妹,姐姐可要多多关照我啊。”玉絮这是专程来蹬鼻子上脸,存心找她不痛快呢!
林琼华仰起脸,淡笑道,“自然。”
玉絮敛眸,见林琼华手中捏着的手帕又多了一块血红。
啧,气得又掐破手了,脸上笑容依旧,还真是个狠人。
“哎,妹妹都已在与太子相看了,若不是此次的刺客,我也不会与二殿下绑到一起,这些贼人真是可恶,害我做不了太子妃,也不知是哪个贱人派来的!
若让我逮着这个心思恶毒的贱人,妹妹定要她碎尸万段!你说好不好呀,姐姐?”玉絮转头,皮笑肉不笑看着她。
林琼华心一颤,深深看了眼面前笑靥如花的姑娘,暗忖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
不应该吧?
林玉絮不过一个心思恶毒的蠢货,不应该知道是她动的手。
也不对,她原是想效仿上一世林玉絮害她那样给她下药,再将人丢给地痞流氓的,可是林玉絮似乎很警惕,她多次下药都没中招,多次侥幸逃脱。
林琼华原还纳闷,这林玉絮怎么就如此好运,如今想来,她定是早知有人要害她,一直提防着呢。
原来如此。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总不能是和她一样重生吧?
若是她也重生了,以她的性子,定早扬武耀威,不可一世了。
难不成是林玉絮在她面前安插了人?
思及此,林琼华心中一凛,眼中划过阴冷,她身边出了叛徒,回去定要找出来弄死!
“那也要妹妹找到证据抓人才是。”林琼华冷冷撇下一句话,加快了步子,越过玉絮往前。
玉絮也不恼,在她身后又继续膈应道:“若不是这背后买凶杀人的贱人,妹妹也不会被指做二皇子侧妃,还不都怪这个贱人,是不是呀,姐姐?”
“姐姐,你说这个贱人是不是顶坏又心思歹毒啊,不仅害了我,还害了你不能与二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呢。”
玉絮专门往她痛点踩,原书中所写林琼华最是在乎百里霄,容不得别的女人觊觎靠近,今晚过后,百里霄身边多了一个侧妃,还是她最痛恨之人,她不气才怪!
林琼华仿佛听不见玉絮的话,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带着丫鬟青竹径直往自己帐篷那边走了。
林尚书也早已在训诫玉絮后负气离去,现今徒留玉絮与含香二人。
含香瞄了眼面色在火光中晦暗不明的姑娘,小心道:“姑娘为何故意刺激大姑娘?”
林琼华占有欲极强,姑娘为何还要往她心窝子上捅刀子,若以后姑娘嫁过去做二殿下的侧妃,在林琼华手底下讨生活,被她针对暗害,可如何是好?
在含香的搀扶下,玉絮抬步慢悠悠往自己帐篷方向走去,听了含香这话,她扯唇冷语,“反正我做什么林琼华都不会放过我,那何不一起不痛快,来个鱼死网破。”
今晚这个闷亏玉絮只能自己吃下,林琼华复仇大女主,做事滴水不漏,如六年前给她下毒一般,明知是她,可就是死活都找不到证据,这次定也是。
恐怕在杀手来害玉絮的同时,林琼华已磨灭了所有证据,最后案件不了了之。
含香听了玉絮这话,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小丫头冥思苦想了片刻,恍然大悟,“等等,姑娘,你的意思是今晚的刺客是大姑娘找来的?”
玉絮眉头都没抬,“是她。”
“!!!”
含香瞳孔微缩,又惊又气,恨得咬紧牙关,“大姑娘为何如此恨姑娘,定要置姑娘于死地不可?!”
“没办法,上一代人积累下来的恩怨,她母亲恨我母亲,她恨我们母女。”
重生复仇女主与恶毒作死女配,无论如何都会斗下去。
玉絮回到帐篷,吩咐含香下去安歇,自己褪衣上铺,拉上薄被入睡。
今晚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又哪能睡得着呢?
盯着黑黝黝的帐顶,玉絮想起她被一口赐给百里霄做侧妃时,太子脸上的痛苦……
那个霁月清风的百里清,脸上时常含着抹温柔笑意的百里清,他今晚震怒过,痛苦过……
他深爱她的吧,就像书中所写,太子可以为林玉絮做任何事,她清白被毁自缢而亡后,太子疯狂报复男女主……
她原本都想好与太子一起了,可惜,无缘了。
她又想起儿时往事,记得每到冬日,母亲李氏是膝盖就会疼痛,问她怎么回事,母亲说是死去的张氏时常故意作践她,罚她冬日里跪在冰上一整日一整日,久而久之便落下了病根。
那时,母亲摸着她的头,细细教导她。
母亲说:“将来无论如何,娘都不希望你做妾,娘宁愿你嫁个普通人,做平凡夫妻,也不愿你去高门大户里做妾。”
“絮儿,妾不是那么好当的,主母随意找个借口作践你,哪怕你夫君明知你是冤枉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尊重高门大户出身的妻子,而妾,哪怕受了委屈,无非是事后哄你两句,叫你多多忍耐,一家和乐要紧……”
尤记得母亲说到此处时的心酸,素来从容自若的母亲,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还说了许多许多,从前张氏为逼嫁与父亲,她这个糟糠之妻贬做妾时的种种。
张氏性子张扬明媚,在父亲面前,她表现得爱小吃醋又很是依恋丈夫,处处听丈夫的话,见到李氏时从不对李氏说一句重话,而是高高在上无视,仿佛李氏这低微出身不配入她骠骑大将军嫡女的眼,父亲不在时,她便原形毕露,什么阴招都往母亲身上整。
林琼华与她母亲一个性子,面上高傲不屑一顾,私下里阴招狠招层出不穷。
圣上口谕,两人同一日进门,有骠骑大将军在,不用说玉絮也知,定是林琼华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而她一顶小轿从后门进。
以后百里霄又能护她几时呢?
又能信她多久呢?
就像母亲那样,起初母亲被张氏刁难时,她也会找父亲哭诉,父亲起先对她有愧,信了他的话,会轻声说张氏几句,于是张氏变聪明了,折磨人的时候专找父亲不在时,折磨完又找大夫来瞧,确保不留下痕迹。
次数多了,任母亲如何说,父亲已不再信她,反而训斥她不懂事,说张氏出身高贵,根本不屑将她当做对手,又哪会针对她,分明是她小家子气容不得张氏。父亲说这话时,母亲又多失望多难过呢?
曾经父亲那么喜欢母亲,也因张氏而产生裂痕,百里霄喜欢她,这份喜欢同样也会随着婚后的琐事一点点消失。
到时,她又是什么下场呢?
好难受,心里仿佛憋闷着一团棉花,未来也是一团糟,看不到明路,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就像眼眼的帐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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