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玖知道苏挽香憎恨白家,连带的也憎恨白绣锦这个名字……只是,苏挽香这个名字竟也让她这么留恋,倒是让人意外。如今,在丽京,苏挽香已经是数罪累累的囚犯了。
苏挽香此时出现在这里,对秦玖而言,绝对是个意外。她凝视着苏挽香注视着自己那憎恶的眼神,便知晓苏挽香对自己的恨意有多重。她将苏挽香关到了牢里,如今她脱困了,自然是要对付自己的。
秦玖拢紧了床榻上的棉被,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你既不喜欢我便不叫。苏小姐,你找我来,是要对付我吧?那便动手吧,说实话,这一路上,我心中一直在打鼓,不知道见到宗主后,他会如何待我。宗主的手段,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一想起来就发抖,由你动手也好。”
连玉人的狠辣无情,天宸宗之人都是知道的,没有理由苏挽香不知道。她若是知道,最好的选择还是将自己交给连玉人折磨才对。
苏挽香摸了摸手中的剑,手轻轻一抖,剑尖便指向了秦玖的咽喉。
秦玖斜靠在枕上,搓着自己有些发冷的手指,笑吟吟说道:“如此,就下手吧!”
倚红却是惊呼一声,飞快奔到秦玖和苏挽香身前,一伸手捏住了剑尖,急急说道:“苏门主,我们奉命将她擒拿,必须要亲自交到宗主手中。”
苏挽香并未看向倚红,一双利目逼视着秦玖,眸中一片阴沉,“你放心,尸体我会让你们带走的。”
嗤地一声冷笑,却是来自于偎翠。
“那宗主擒她来还有何趣味,难道要宗主鞭尸不成?苏门主入了一趟监牢,倒是增长了胆色,胆敢不听宗主吩咐了。宗主要的是人,不是尸体,我们还要交差呢。”
苏挽香的手抖了抖,秦玖知道苏挽香暂时是不会对她下手了,她哈了哈气,颇有些失望地说道:“苏小姐,你若要动手,便快一点,这一路来,我可是没睡几个好觉,如今却是困得不行。你若是不动手,我便要睡下了。”说着,便自顾自地躺在了床榻上,盖住了被子。
天越来越冷了,如今,对她而言,取暖是最要紧的。
苏挽香脸色变了几变,咬牙说道:“暂且放过你,我会亲自押你进山,不会让你有任何逃走的机会!”她冷冷撂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秦玖轻轻笑了笑,看到倚红和偎翠也熄了灯,上了床榻歇息。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窗外是冷风的呼啸声,就算盖着厚厚的被子,也能感觉到寒意一点点地透了进来。但是,她心中却是更冷。
苏挽香的出现,为她将要实施的计划,增加了一定的难度。一切,都得重新计议才行。
第二日天不亮,他们再次上路。连日的赶路,秦玖身子不抵,已经是真的病了。她靠在马车中,坐在她对面的,便是苏挽香。只是,为了怕旁人认出,她换了一副容貌。脸型变化不大,但眉眼却稍有变化,看上去除了依稀有些原来容貌的影子,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其实一般的易容术,在极近的距离观看,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尤其是用了假面皮,是不能大笑的,会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但苏挽香这张脸,秦玖却看不出来是易容过的。
秦玖心中一动,隐约猜到苏挽香是如何从牢中逃逸出来的了。
她换了容貌,用一种让人难以辨别真假的易容术。
苏挽香时刻守在秦玖左右,让她根本没有丝毫逃走的机会。
秦玖拥着披风,有气无力地说道:“苏小姐,你这易容术当真是神奇,我记得你说过,是师从宗中之人,不知是哪一位高人?”
苏挽香斜睨了秦玖一眼,并不太爱搭理秦玖的样子,“你无须知道。”
秦玖眯眼笑了笑,淡淡道:“你不说不要紧,让我猜猜。莫非是宗主?”
苏挽香飞快瞟了秦玖一眼,冷笑道:“秦玖,你死到临头了,就不要这么好奇了。我说过,你注定失去所爱,悲凉而死!我会让你先留着这条命,看一看你所爱的那些人,都是怎样一个一个死去的!”
这隐约似诅咒的声音,让秦玖胸臆间怒气顿生。
她的亲人,都已经被她害死。到如今,她依然要将自己仅余下的亲人害死。这样的苏挽香,已经不仅仅是狠毒可以形容了。
就算白家欠了她,可早已经用血偿还过了。今后,是该她偿还白家的血债了。
秦玖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说话?”苏挽香冷冷问道。
秦玖懒懒一笑,“因为我只会和人沟通!”
“你……你说什么?”苏挽香气急败坏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秦玖淡漠到极致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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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感染了风寒,最后是被人裹得严严实实,抬着上的天宸山。她没想着逃走,所以便安心地日日昏睡,这一日,当她醒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天宸宗。
当她抬头看到头顶上绣着蔷薇花的床帐时,心头微微冷笑。
一双温热的手从她额头上轻轻抚了过去,秦玖侧首望去,只见萧乐白坐在床畔,一向斯文儒雅的脸上沾染着轻愁。看到她醒来,他扬唇笑了。
秦玖有些震惊。
虽然,她早就知道萧乐白是天宸宗中人,但是看到这样的他,还是有些错愣。尤其是看到他唇角温雅的笑意,秦玖竟然还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人,竟也会是野心勃勃的天宸宗之人。这一刻,她心中升起了感叹,天宸宗当真是无孔不入,不光林昭媛是天宸宗之人,就连萧乐白也是。
“这里是哪里?”秦玖从床榻上撑起身子,明知故问道。
萧乐白温雅一笑,“这里是天宸宗的另外一个所在。”
“没想到,在天宸山还有天宸宗另一个秘密据点?”秦玖轻声道。
“是啊,所以朝廷要想找到宗主,还是要费些工夫的。你刚刚醒来,还是用些膳食吧。”
秦玖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这样说我倒真饿了,有什么吃的,尽管呈上来吧。”
萧乐白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被你们抓住了,最多一死,断头饭总是要吃的。”
一个绿袄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有几味精致小菜,和一碗粥。这些膳食都是秦玖爱吃的,她扫了一眼绿袄侍女,正是以前在自己身边服侍的荔枝。怪不得对自己的品味这么清楚,她朝着荔枝眨了眨眼,“荔枝,看来,我俩还当真有缘分。”
荔枝施礼道:“请九爷慢用。”
“萧乐白,你在天宸宗身居何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萧乐白一笑道:“天宸宗已经名存实亡,我身居何要位又有何意义?真没想到,你的琴技会如此高,想不到宗主筹谋多年,最后却是你坏了大事!”
萧乐白隐在宫内这两年,可以对庆帝不利的机会应该不是没有。但是他没有做,却选在颜夙逼宫那一日忽然发难,就是准备一旦得逞,便将庆帝身死的罪过全部推在逼宫的颜夙身上,他们天宸宗便会成为护国之宗,可以名正言顺摄政。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会败于秦玖之手。
“不过,能和白素萱斗琴一曲,我也知足了!”萧乐白的笑容恬淡随和,一如那一次她在御前说要娶她时的样子。
秦玖幽幽一笑,“宗主在天宸山?”她将计就计,甘愿被林昭媛抓来,为得就是要借机除掉连玉人。
“宗主在山上候着你,他知道你来了,会很欢喜的。”
“欢喜?你错了,他恐怕会迫不及待要杀了我,你也是吧?”
“怎么会?”萧乐白微微叹息,少见的忧郁在唇边蔓延,“水满易溢,月盈则亏,盛极必衰,亘古万事同此理。天宸宗盛极一时,最后落得这样的后果,也是必然。宗主也知晓这个道理,我想他也不会怪你的,且事情原本就不该由你一人承担的。”
萧乐白这语气,听起来好像她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回来找他们认错的。
“这么说,你们并不怪我了?”秦玖顺势问道。
“自然不怪你,反倒很钦佩你,假若你愿意,我的心意还如当日在殿前求亲时一样!”萧乐白定定望着秦玖,脸上满是怜惜的表情,温柔且疼惜。
秦玖凝了凝眉,她觉得自己再和萧乐白待在一起,说不定会被他给软化,这人称得上是温柔无敌。但是,知晓他的真面目后,反倒觉得他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我觉得好累,想歇息一会儿。你不必陪着我,只需在宗主回来后,告诉我一声即可。”
萧乐白点了点头,为她盖好被子,低声道:“我为你抚琴一曲助眠。”
“真的不用!若是宗主回来,知晓你对我这么好,说不定会怪罪于你!”他若是在这里抚琴,她恐怕是无法入眠的。
侍女早已将萧乐白的箜篌抱了过来,放在屋内。
萧乐白席地而跪,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阿玖不必客气,只管听琴便是。”话音方落,一串乐音已经从他指下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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