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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祈雪节了。
可是,她竟忘记了祈雪节快要到了。
那延绵数里的香雪海,已经开花了吗?
那蜿蜒绕过梅林的镜湖,此时还是冰封中吗?
才不过三年,一切,似乎都恍如隔世的烟云。
李湘容看秦玖神色有些恍惚,以为她没听说过祈雪节,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说道:“说起来祈雪节,也是丽京城一大盛事,它的由来,还有一个典故呢。”
秦玖侧首打量着李湘容,见她虽一脸神秘,但杏目中却含着一丝谨慎。
她微微一笑,故作惊讶地问道:“哦,一个祈雪节还有典故吗?说来听听。”
李湘容笑吟吟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典故。就是六年前,京畿一带自从秋收后便再不曾降雨,这年冬天,也是一冬无雪。上元节后天气愈加干冷,既无转暖也无转阴的迹象,京畿四野土地干裂,无一丝回春的迹象。九蔓山脚下有一大片梅林,往年这个时候梅花也该绽放了,那一年却迟迟不开。当今圣上极重与民休息,所以早在腊月起,便颁布了祈雪的告示,但并无效果。正月二十日那日,一位官家小姐出城到九蔓山脚下的梅林中抚琴一曲,那首曲子叫《悯民》,后来,你猜怎么着?”
后来怎么着?
秦玖自然比谁知道的都清楚,但还是微微一笑,故作惊异地问道:“莫不是后来便天降大雪了?”
“正是。秦掌事猜对了。那官家小姐接连抚曲五遍,便有雪粒子从空中飘落,其后便转为雪片,纷纷扬扬下了一日一夜。而且,更奇得是,第二日一早,绵延数里的梅林竟悉数开花,当真是香雪如海。这消息引得京中贵族纷纷到香雪海踏雪赏梅。当今圣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悦,遂将正月二十日定为祈雪节。每年这一日,让京中的大家闺秀到梅林去抚琴奏乐,久而久之,这一日便成了丽京城大家闺秀斗乐的日子。祈雪倒在其次,斗乐才是主要。”
秦玖抚摸着暖绢,缓缓说道:“其实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倘若琴曲能让老天开眼,这世间当会少一些冤魂。”
“秦掌事说的是!”李湘容微笑着说道。
“这么说,祈雪节倒真是一场盛事。只不知那位官家小姐是何人?”秦玖还是装作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李湘容眼角一扫,谨慎地笑道:“这个人,秦掌事倒无需知道,只因她早已犯了重罪,在三年前已经畏罪自焚了,她的名讳,我们都是不敢说的。”
秦玖没想到,过了三年,京中人谈起她还是讳莫如深。
畏罪自焚!
这四个字就好似一个淌着鲜血的魔咒,牢牢吸附在白素萱这三个字上。
秦玖凝起眉头,微微眯眼,羽睫低垂处,清冷的眸中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哀凉。
“原来如此,那我是无福得见了。”秦玖淡淡说道,看到李湘容恭谦地笑着,似乎不欲再谈这个话题,遂话锋一转问道,“方才李管事说这匹暖绢是安陵王殿下打算送给苏小姐的,这位苏小姐是不是让严王烟花示情的苏相千金苏挽香?听说她也要登台?”
“不错。正是苏相的千金苏挽香小姐。”李湘容说道。
秦玖再也没有想到,原来,安陵王颜夙喜欢的人,也是苏挽香。
这么说,在上元节他用竹灯来取悦的女扮男装的那位裘衣公子,便是苏挽香了。
果然是一个标致的人儿。
“难得安陵王殿下喜欢苏挽香小姐。我们做奴婢的,定要将这件衣裙裁制得漂亮别致。你们今日务必把这匹暖绢织好,尽快送到针工局去,两日后便是祈雪节了,别赶不及了。”李湘容吩咐织布的女子道。
秦玖闻听此言,眸光一凝,笑吟吟问道:“这么说来,安陵王殿下还未曾得到苏小姐的芳心?”
李湘容道:“据说是呢,这位苏小姐才华出众,尤擅乐器和刺绣,京中无人出其右。这两年祈雪节上的斗乐,皆是她拔得头筹。可是她心气也极高,这两年到苏府求亲者快要踏平了苏府的门槛,可她谁都没看上眼。”
秦玖讶异地挑了挑眉。
没想到苏挽香如此出众,可当年怎地她从未听说过?
秦玖巡视完织染坊,便乘马车去了玲珑阁。
她没有直接去见慕于飞,而是在一楼的大厅中找了座位坐下,暗中命枇杷去向慕于飞打探关于苏挽香的消息。不一会儿,枇杷便悄无声息地回来对她说:“慕阁主说,苏挽香是苏相的三女,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寄养在苍梧山的庵堂里。五年前才从苍梧山接回来,但她因体弱鲜少出门。两年前病好后,才在京城崭露头角。”
苍梧山的庵堂。
秦玖微微苦笑。
她记的,颜夙的母妃尚佛,每年都会到苍梧山的白云庵去修行。
这么说,颜夙是在去白云庵探望母妃时认识苏挽香的。
这么说,他和苏挽香认识很久了?
或许是五年,或许是七年,甚至更久?
怪不得那两个金吾卫告诉他,说他从未喜欢过她,他心中早已另有其人。
秦玖唇边慢慢浮起一抹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
这一次的祈雪节,倒是很值得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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