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协主席王满江以前在担任组织部长的时候,逢人都是笑嘻嘻的,标志性的笑容让人深刻,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与王满江聊天的时候,总能给人以热情、宽容之感。但自从担任了政协主席,不再兼任组织部长之后,王满江的心态也就有了变化,总觉得组织上有些对不住自己。论年龄,自己和张庆合、马军相当,论资历自己担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的时候,张庆合马军还在乡里属于泥腿子干部,更不要提武装部长李尚武了。而到如今,三个人论级别是和自己这正县级的干部差了些档次,但是论权力,自己这政协主席已经属于落魄的凤凰了。
如今的王满江热衷于出席各种典礼和仪式,只要出席必然讲话,除此之外还喜欢参加各种协会,什么县书法协会、县气功协会、县易经研究会和企业家协会,会长和顾问的头衔不知道挂了多少个,王满江除了钟情于书法小成的赞誉之外,还成了婚姻圈子里的响当当的人物。不少新人的结婚仪式,只要礼数到了,王满江也会担任证婚人。时间长了也就成了叱咤县城各大小酒店的风云人物。在一片恭维声中,王满江的心里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听说让三个人先回去,王满江作为曾经的组织部长,自然明白了魏昌全有问题。对于魏昌全,王满江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非常的反感,在王满江看来,自己组织部长的位置就是被魏昌全通过关系给夺走了的。
王满江背着手,感叹了一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啊,可惜了!哎,这个同志,我们的午饭自己解决?
地区纪委的同志并不知道还没吃午饭的事,毕竟从来没有人找纪委要饭吃。有些尴尬地道:这个,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们没吃饭,实在不行,我个人出钱,你们到门口随便解决。
王满江忙笑着道:开玩笑开玩笑,跟着红旗书记,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
郑红旗心里听了有些膈应,堂堂的县委书记在地委大院要吃的,实在是有失身份,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回应。只是很平和地说了句谢谢。出了门,郑红旗觉得就这样走多少有些不踏实,安排了一下,就独自上楼去找了钟毅书记。
向建民作为平安出来的年轻干部,看到了郑红旗,自然比看到一般的干部也亲切和热情不少,看了看表,就道:郑书记,钟书记这会正好有时间。
郑红旗道:建民啊,什么时候回县里,一定要给县委打声招呼,县里要举办公文大赛,时间合适,您给咱们县年轻干部上上课。
向建民忙道:领导,您就别拿小向开涮了,我现在会的这些,都是您的栽培,我可是在党校听过您给我们年轻干部上课,我现在还记得您讲的熟事当做生事、急事当做缓事、苦事当做乐事,这对我的工作帮助极大啊。
向建民说的,正是郑红旗在地委大院跟随齐永林这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在担任县委书记、县长之前,郑红旗担任了常务副县长,分管办公室工作,在县委党校组织的年轻干部培训班,自己出席了开班式并以《年轻干部怎么把职业当做事业》为题为年轻干部讲课。郑红旗道:建民啊,难得难得你还记得,怪不得全地区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只有你能为咱钟书记当参谋助手啊。
俩人客套了几句,县委书记兼县长郑红旗就进了钟毅的办公室。
看来人是郑红旗,钟毅马上摘下了眼镜,起了身指了指沙发,略显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就道:情况交代清楚了?
郑红旗道:钟书记,情况说清楚了。
你是不是来问昌全同志的事啊。
对,昌全同志也是向组织主动交代了问题。这个,就是不知道组织上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们一起走。
钟毅晚上喝了酒,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好,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都有些湿润,掏出手绢,慢慢地擦了擦眼角:红旗啊,你能到我这里来,主动关心昌全同志,这很好。你现在是县委班子的班长,对待自己班子里的同志,能够发自内心地关心,才能抓好班子带好队伍干好事业。至于昌全同志,中午餐叙的时候啊,上级机关的同志同地委交换了意见,你是县委书记,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你,你心里有数也好。根据邹来富调查的深入,上级机关掌握了一些新的情况,昌全同志啊在收到钱之后,和邹来富等人多次在一起吃饭打牌参与非组织的活动。这些情况在地区组织调查的时候,昌全同志并没有如实向地区交代,再加上昌全退款的时间属于在组织掌握情况之后,这些因素加起来,地委如今都很被动啊。
那,那鸿基省长那里。
钟毅不由得叹了口气,地委没有将人管好带好,鸿基省长那里,不好交代啊。
钟毅只说了事情的基本事实,而之所以不好交代,是因为魏昌全属于地区管的干部,并不在省纪委管的范畴之内,之所以对这几个人进行调查,还是对邹来贵案件的一个外围调查。所以下一步魏昌全的处理将继续由地委负责。如果选择袒护魏昌全,至于如何处理,让钟毅十分头痛。
郑红旗十分惋惜地道:昌全同志虽然来县里不久,但适应角色很快,工作能力也很出众。特别是抓的这个政策性考试,干部群众都很满意啊。
钟毅何尝不知魏昌全年轻有为、能力突出,按照之前的设想,是要计划让魏昌全担任县委副书记主持县委工作的,现在看来,之前的想法是十分危险的。
郑红旗和齐永林一样,都有胃痛的老毛病,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不自觉地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自觉在领导面前失仪,郑红旗掐着肚子,试图通过以痛止痛的方式缓解症状,又十分不好意思地道:老毛病又犯了,经不起饿。
钟毅马上关心地问道:中午没吃饭是吧?马上让向建民安排小食堂,准备几个人的客餐。
地委食堂的几个师傅都是正式编制的工人,平日里除了按点做饭,就是聚在一起打牌,听说三点钟要做客餐,一脸的不乐意。几人都是正式工,管食堂的人既管不了,也懒得管,就看几人打了一会牌,不多会就看到向建民陪着几个人朝食堂的餐厅走来。
几人快进了门,管食堂的才看清是钟书记的秘书,忙喊道,妈的,快收了,是钟书记的客人。
几人一听是钟书记,忙一哄而散,朝着食堂后厨小跑过去,桌子上的烟头水杯和扑克牌十分凌乱。管食堂的毕竟也是地委大院的干部,并没有慌张,随便在桌子上捡了几张票子就揣在了兜里。笑着就朝门口走去。
说道:向科长啊,哎,几位领导好,这个点啊灶上熄火,后厨的人正在点火做饭,大家快来风扇底下,凉快凉快。
王满江手里拿着一份从接待室里顺来的杂志当作扇子,给自己扇几下,又给郑红旗扇几下,伸头看了看后厨的几个人,正在拿着火柴点火。就道:红旗书记,等里面做好饭,我看都下午五点了,地委旁边不远,有家新开的酒店,出门就是,咱们在那里随便吃点。又十分大气 地道:钱就算在我们政协,就算我们政协支持乾坤同志的经济建设工作了。
郑红旗道:就在光明县吃顿饭,还是支持乾坤同志经济建设了?乾坤同志不得出面接待我们一下啊。说着就给向建民道:不麻烦师傅们了,我们三个就去门口随便吃点。
出了地委大院的门不远,就来到了满江主席所说的馆子里。门口的招牌上苍劲有力地写着三个烫金大字“迎宾楼”,红旗书记仔细看了看招牌,王满江碰了碰红旗书记,朝着牌子下面的小字指了指,悄声道:你看是谁题的字。
郑红旗抚了抚眼镜,罗屹宾?
正是罗老啊。然后转身看向我道:朝阳你不知道吧,罗屹宾,地区人大的老主任,和学武的父亲搭过班子,还算是周鸿基省长的老领导,光明县长的老岳父,地区书法协会的副主席。我们书法圈里的人都知道,这迎宾路是他儿子的买卖。
又细细端磨看了两分钟,王满江摇了摇头,道:不咋地,不咋地,实在是不咋地。
迎宾楼上下三层,装修得古朴大气,进门的接待大厅,宽敞明亮,地面铺设着精致的瓷砖,墙壁上挂有传统的中国画和书法作品,营造出了一种宁静而高雅的氛围。
下午四点,由于不是饭点,迎宾楼里基本上没什么人。落座之后,就点了几个家常小菜,我自然干起了端茶倒水的活,王满江抖了抖桌布,就又悄声道:二楼三楼都是包间,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地区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哎,红旗书记,我建议,咱们县委招待所不是要重新装修吗,我看可以到这里来学习学习,里面的大包间里,可都有一个大彩电。说着比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手势。
听到包间里配了彩电,确实彰显了雄厚的实力,在安平乡,全乡也就老葛家里的电视是彩电,其他村里的电视,都是14寸的黑白电视机,就是黑白电视机,像李举人庄这样的村子,也找不出十台。
红旗书记只是点着头回应,王满江又喝了口茶道:红旗书记,这里咱们最该学习的是什么?那就是灵活,发票你想开多少就开多少,只要是单位上的人,签个字就可以走,人家就这么大气。
郑红旗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慢地道:满江啊,听这意思,你对这里倒是十分熟悉嘛。
王满江笑了笑,地区政协开会的时候,光明县政协办招待,安排在了这里。
说着,几道家常小菜就端了上来,一人一个烧饼,也就吃了起来。王满江又道:老罗的儿子,做生意有一套,上次政协在这吃饭的时候,人家毕恭毕敬地每个人发名片,每桌送两瓶咱们高粱红的酒。哎,朝阳啊,就是因为酒是咱高粱红的,你满江叔在酒桌上可是长脸了,多喝了好几杯,等回去我去你们安平调研,你得陪我喝回来。
由于算是工作餐,二十多分钟也就差不多了,我看两位领导吃得差不多了,就主动到楼下把账结了,四个菜二十块钱,比在县城贵了两三倍,好在出门的时候,知道是和红旗书记到地区,就找吴香梅借了钱,毕竟吴香梅的钱,晓阳肯定是会还的。
悄悄结了账就要走,服务员喊住我问道:发票您要多少?
我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发票。
服务员一脸吃惊地道:不要发票?不要发票咋报账?
对啊,不要发票怎么找晓阳报账,就找服务员如实开了二十元的发票。拿发票走人的时候,服务员的眼神十分复杂。
到了桌子上,俩人正好吃完。王满江道:这个你俩做好,我去结账。
我忙道:满江主席,已经结了。
结了?你结的啊,你小子,不是说好我们政协做东的嘛,咋好让你们乡里为难。
满江主席,这顿饭是我作为晚辈请的,不让乡里为难。
郑红旗擦了擦嘴,背着手起身道:老王啊,和朝阳吃饭,哪有咱俩结账的道理。走,回家。
王满江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道:干脆让老张挪窝去接替魏昌全那小子,你小子来给红旗当委办主任算了。
郑红旗笑了笑,满江啊,你可是替地委在安排工作了。
三人说笑着就出了门,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老熟人,县委统战部部长罗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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