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育的树苗都可以移栽了,我第一天过来,金虎说,今天就不算你的工了,你只是来熟悉一下。我跟着他们的流程学习,他们也是分几个组,一个组负责搬运苗木,树苗是带有营养袋的,取出来上车运到山脚,再背到打好塘的点位。
一个组负责打塘,坡度小的地方是用挖机打塘,挖机不能去的地方是人工打塘。还有一个组负责栽树,栽树组就负责扛水浇水。每个组都不轻松。我看完一圈以后,就大体知道合作社的工种了。合作社负责中午饭,晚饭是各自回家吃。
金虎问我:“想好了没有?要做什么工?打塘的80块一天,搬运苗木的50一天,移栽的60一天。”
我说:“明天我来,我想好了,我告诉你。”
我没有立即答应,我看了一圈后,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的荒山承包给合作社,应该保护好原来的一些树种。金虎为了种树,部分点位把原来的天然林全部毁坏了,特别是在坡度很大的地方,如果像他这样破坏耕作层,植被也破坏了,下雨的时候,水土流失肯定会很严重,我是学林的我知道,这是不允许的,这等同于毁林开荒。
按理说,我应该找村长投诉这个事情,可是村长就是他老爸,就是金家富,我找谁说理去?对,村子里还有副村长,就是出纳兼兼统计员,他也是村干部,我去找他。
副村长叫杨万法,是一个老初中生,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40岁挂零。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玉米地里,他说准备要收了种小春作物。
我说:“杨叔,金虎承包荒山是什么时候?承包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现在栽树,把我们的油松树、沙松树砍了不说,还把根都挖了,还有其他杂木的疙瘩也挖了,我看有些地方,前几年就水土流失严重,好不容易植被恢复起来了,现在他又这么干,以后我们山脚的水田、耕地、河沟要遭灾了。”
杨万法说:“黄贵,我只是副村长、统计员,我也没有说话的权利,说了也不算,原来说合作社要承包荒山栽树,当时我就极力反对,我说我们那个山上,本来树就很好,还要栽什么树?再说,30块一亩的荒山,一租就是30年,太便宜了,我也不同意,可是人家金家富就是村长,他就说了算,开群众会的时候你也知道我们村里,能说话的,基本上都外出务工了,家里就剩一些妇女、老人,有些是不懂,有些又不想说,更多的人是不想得罪金家,所以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我听了很是气愤,他妈的,这是典型的以权谋私,我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说:“杨树,我是学林的,他这种干是不行的,将会严重破坏我们村子的山体,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你是村干部,我陪着你一起,我们去林业站反映,让林业站的来处理,来制止他。”
杨万法犹豫了一下说:“黄贵,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已经写了辞职申请,反正,在金家富的手下也不好干,他一手遮天,什么都他说了算,当然这也没什么,人家财大气粗,也有本事,又是村长,我应该是听他的,但他干的那些事情,我不能昧着良心跟他一起干,所以我要辞职了,我辞职申请已经上交了,我不去理这些事情了。”
我说:“那你为这点事情就辞职了,要是一个人都不来牵制他,那他更不为所欲为,把我们整个村都卖了?”
杨万法说:“我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事情,也不全是因为他这样,主要是我不能再在家里呆了,家里的开支逐渐大了,孩子也要上高中了,我要出去打工,再不出去生活要逃不下来了,所以这个事情说实话我也不想管,也没有能力去管,他爱怎样就怎样,如果你一定要去林业站,你自己去吧,我相信你。”
杨万法还说金家富作为村长,做了很多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情。我是学林的,在学校里就村集体资源知识学了一些, 村集体资源就包括一个村的山林、荒地、荒坡、鱼塘等等,只要是属于群众的,都算作集体的资源,监管集体资源是每一个村民都享有的平等的权利。
金家富把集体的荒地荒山林地都据为己有,而且冠冕堂皇的,是披着看似合法的外衣,干着侵占群众利益的勾当。我很生气,特别是今天,我找到了杨万法,他说出了一些实情。我亲眼目睹,他们对植被的破坏,生态保护这是一条红线,他为什么可以为所欲为呢?杨万法作为村干部,他不敢去检举,也不敢监督。金家富的这种行为,我作为一个村民,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去检举他。
我对杨万法说:“杨叔,金家富这样侵占群众的利益,侵占集体的资源,这样干你不去说我不去说。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事情我一定要反映到林业站,如果你不去,我自己去。”
杨万法说:“黄贵,你去吧,我支持你,但是我不跟你去,如果需要证明,我可以帮你证明,我也不会说是你去检举的。”
我知道杨万法他有顾虑,他不敢去举报和揭发金家福。
我说:那这样吧,你不去我去,你就是说我举报也好,你不说也罢,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你作为副村长,到时候上面的领导来调查,只要你实事求是的说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告诉金家富是我去举报他的。”
杨万法苦笑了一下,说:“黄贵,你不要这样说,你也知道,我是惹不起他们金家,但是如果他们惹我,我也不怕,他所做的些事情,只要有人问,我一定照实了说,我敢说敢当,我说的话,我负责任,我一直就看不惯,也不是我不敢说,我知道我说了没有用,上面的人听他的,也不会听我的。这些年,只要上面来人,都是在他家吃喝,又拿又送的,名义上是他个人的人情,实际上就是村集体付钱。很多事情,上面的人都向着他,实际上你说的有些事情上面的人也是清楚的,他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叹了口气走开了。事情真的就没有人能管了吗?这世道,就这么黑吗?我就不相信这个事情,没有说理的地方。 我是学过《森林法》的,如果他这种毁林开荒的行为都得不到惩罚,如果林业部门敢包庇他、放任他,我坚决不让,我只有往上反应,我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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