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这天鲁元正坐在公主府的荷塘边,想着心事,埋怨着汲蛮。
汲蛮竟然像凭空出现的仙人一样,轻飘飘从高处落了下来。
“你,你见过四位大贤者了?”
鲁元怔怔地问,眼神躲闪不定。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刚才正好在埋怨汲蛮过河拆桥,只懂得利用她,却不知道感恩,念她的好。
“是的,我已经见过他们了。”
汲蛮点点头,以他精湛的听力,自然听到了鲁元对他的埋怨,可汲蛮并不介意,而是很少见地,望着鲁元露出了笑脸。
“整日待在公主府,肯定异常憋闷,有想去的地方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汲蛮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语气温和,望着鲁元问。
“你是说你要带我离开公主府?”鲁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快想想你想去什么地方。”汲蛮很肯定地说。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激动之下,鲁元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是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被汲蛮带出去约会的一天。
“那就先去西市吧,眼下虽然全城戒严,西市的如月居应该还开着,西市人多眼杂,我总不敢去,你要陪着我,我就去吃他家的羊汤配胡饼。”鲁元想了想,马上就想到了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那好,咱们先去西市的如月居。”说着话,汲蛮大胆揽住鲁元的小蛮腰,平地跃起,直奔荷塘对面的屋顶。
鲁元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仙人登月般的奇妙感觉。她先是有些害怕,很快便陶醉其间。尤其是汲蛮在屋顶间落下,又再次腾起时,两人不可避免地发生那些肌肤接触,简直让鲁元的心跳一阵又一阵加速。若是一直这么在高处跃起落下,该多好啊……鲁元默默地想。
不知道跃过了多少屋顶,汲蛮终于带着鲁元在瓦片间一阵疾行,然后,翻过雕花窗户,进了一处食肆的二楼。
“这里便是如月居了。”
汲蛮松开鲁元的小蛮腰,望着临窗的雅座,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原来已经到了。”
鲁元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呢喃了一句。
随后,她便在汲蛮的邀请下,和他面对面坐进了雅座里。
“店家,上羊汤胡饼!”
汲蛮望着鲁元笑了笑,扯着嗓子喊嚷了起来。
“哎,来了!”
店家响亮地答应一声,噔噔噔踩着木梯上了二楼。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店家虽然有些惊讶,可他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等到羊汤胡饼端上桌,鲁元开心的眼睛很快成了两弯新月。
“傻笑什么,赶紧动筷子吧。”
看到鲁元盯着热气腾腾的羊汤发起了愣,汲蛮催促了一句。
听着各种市井声响,再看看眼前催她吃饭的汲蛮,鲁元的面庞立刻飞起了两朵红云。作为大汉公主,她从来就没见过寻常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可是,此情此景,却让她有了过寻常日子的感觉。
吃完羊汤胡饼,天色还早,汲蛮在窗外张望了片刻,又问:“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再带你去。”
“啊,你这么好。”
鲁元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这惊讶中又多了几分亲昵。
“说吧,把你还想去的地方说出来,我马上就带你去。”
汲蛮面带微笑,语气中满是鼓励。
“那就去东市,我听人说东市有家彩云轩,全天下最好的首饰他们那里应有尽有,我想去挑几样喜欢的。”鲁元想了想说。
“那就彩云轩。”汲蛮点点头,再次提高声音喊:“店家,帮我们租一匹快马,我们要用,急用!”
“好嘞,快马一匹,客人急用!”店家在楼下答应了一声。
汲蛮在鲁元脸上打量了几眼,柔声说:“走了,咱们去彩云轩。”
“嗯!”鲁元红着脸,温顺地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楼,如月居的店家已经帮他们租好了快马。
汲蛮付了钱后,便将鲁元扶上马,带着她直奔东市。
东市售卖的东西过于贵重,非有权有势之人不能消遣。
因此,寻常百姓很少来这里。
再加上此时正值全城戒严,出门的人很少,东市便更冷清。
不过,彩云轩里却顾客很多,差不多正是东市最繁华一家。
鲁元到了彩云轩很快就挑花了眼。
她不断地试戴着各种华美首饰,不断地征求着汲蛮的意见。
一开始汲蛮还能应付过来,可是到了后来,他实在眼晕的紧,便在鲁元征询意见时,礼貌性地笑笑,艰难地应付了起来。
“店家,就这些了,你算算多少钱?”
又过了好一阵,鲁元终于挑好了,玩腻了,便把自己看重的首饰满满当当,全部摆在了柜台上,让店家算账。
“这珠钗得十五吊钱,这朵金花,您最少也得给两块金饼……”
店家拿起首饰挨个计算,最后竖起五根手指:“您给五百个金饼吧,零头就给您抹了。”
“喂,五百个金饼,你有吗?”鲁元望向了汲蛮。
汲蛮摸出怀里的钱袋子看了看,只有两吊钱。
“没有。”汲蛮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多少?”鲁元又问。
“只有这么多。”汲蛮将仅有的两吊钱倒在了柜台上。
“那便买这三个小钱的木钗吧。”
鲁元一笑,推开那些贵重的首饰,右手中竟攥着一支凤头木钗。
其实,她刚才只是想逗逗汲蛮。
“怎么样,没让你难堪吧?”
两人走出彩云轩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鲁元把玩着汲蛮买给她的木钗,笑吟吟地问。
“没有,你毕竟是公主,是我太过贫穷了。”
汲蛮摇摇头,并没有因为买不起鲁元喜欢的东西,而感到挫伤。
“接下来,还想带我去哪里?我都听你的,天涯海角也不怕远。”
鲁元望着天边初升的明月,俏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天黑了,我们怕是只能走到这里了。”
汲蛮忽然停了脚步。
“为什么,我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鲁元望着汲蛮的侧影问,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愿意等我十年吗?”汲蛮转过身,回望着鲁元。
“能,我说我愿意!”鲁元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十年后再见吧。”丢下这句话,汲蛮腾空跃起,站在临街的屋瓦上大喊:“鲁元公主找到了,她人就在这里!”
原来汲蛮带着鲁元离开没多久,宫女们就发现她不见了。
随后,便在全城找起了她。
这件事汲蛮知道,鲁元也知道,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提及。
现在到了分别之时,为了鲁元平安回宫,汲蛮只好高声大喊,引来寻找鲁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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