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已经被人埋伏了。
“上,杀出一条血路,回防大帐!”
灌婴、杨武等人虽然数量不多,却都是汉军重要将领。
伤死了假扮达不花的匈奴马夫后,众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随后,灌婴拔出佩剑,一声令下,众人很快组成了战斗阵列,看准小河叉村东南方向,杀了出去。因为,匈奴的喊杀声以西北方向最响,其余方向偏弱,西南方向最弱。众人判断西南方向兵力薄弱,正好突围。
幸运的是,灌婴等人押对了宝。
匈奴人放出诱饵后,以轻骑兵机动性强为优势,从西北、正北、西南三个方向,对汉军展开合围。由于小河叉村面积并不小,匈奴轻骑兵还没形成有效的包围圈,灌婴等人就开始突围了。
同一时间,汉军大帐也遭到了匈奴骑兵的重创。
这两万多骑兵仿佛突然冒出来似的。
一声号炮响过,直接突进,杀的汉军措手不及。
不过,周勃久经战阵,又精通兵法,在营寨设置上颇有章法。
匈奴骑兵突然出现确实杀了汉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们的兵锋却无法持久。先是遭遇了营寨外围的哨骑反击,随后,便是无数居高临下的箭楼的强弓硬弩暴射,以及无数木马、栅栏的阻断。
如此这般三道阻击,匈奴的两万轻骑很快被切为七八节。
猝不及防遭遇匈奴突袭,汉军大帐中不免人心惶惶。匈奴原本就宣称有三十万兵马,相比于十万汉军,人数上已经占了绝对优势。这时又突入汉军大帐,如果后续再有重兵压境,汉军岂不是要败了?
吕马童、吕胜等人更是一面组织人迎击汉军,一面不断地驰马来到汉军大帐前,催促周勃赶快后撤,避免让匈奴人夺了帅帐。
对于眼前的形势,周勃自然心知肚明。
可是,他始终默坐在帅案后,一言不发。
周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匈奴人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匈奴人真的想对汉军发动突袭,震慑汉庭,也不该如此硬碰硬。
如果他们想正式入侵汉地,更不该这样。
他们应当选择汉军防御薄弱的代地,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
两个重要的战略目的的达成方式都不对,就说明匈奴人另有所图。
“难不成只是虚张声势,想来个浑水摸鱼?”
周勃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他有了自己的判断。
“听令,通知王翳、杨喜、吕马童、吕胜四位将军,尽快从阻击匈奴骑兵中脱身,然后,各点一万兵马,全速赶往蓟城,守住蓟城四门,千万不要放走一人!”周勃抽出四根令箭,对传令兵下了命令。
“得令!”传令兵捡起令箭,匆匆离去。
蓟城,城楼上。
卢绾和张胜眺望着南北两个方向,听着阵阵喊杀声,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这个达不花果真仗义,听说我儿的父亲,也就是我卢绾有难,立刻向匈奴王借了三万轻骑,前来播撒迷雾,为迎来脱困之机。”卢绾感慨万千,忍不说:“要说面子,还是我儿面子大啊!”
“大王也别把匈奴人想的太好了,为了借来这三万轻骑,臣下可是代表您向莫顿许诺,将蓟城中所有钱财全部送给他。”张胜在一旁说。
“钱财是钱财,义气是义气,咱虽然花了钱,还是得感激人家达不花念旧情啊,毕竟在这件事里,达不花只有风险,没有便宜可占。”
卢绾笑着说,缓缓收回视线,将蓟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尽可能的把眼前所有景物都印在脑海里,然后,对张胜说:“兄弟,走吧,咱们也该突围了,别辜负了达不花的好意。”
“喏!”张胜望着卢绾,郑重地拜了拜,随后,后退两步,把心一横,望着城中整装待发的燕军队伍挥了挥手:“出城!”
“出城!”涂乙在城下高喊了一声。
咔啦啦几声响,蓟城厚重的北门打开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不知道到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整肃的队伍,立刻笼罩起难以挥去的哀伤。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走出这扇门,燕人就成了胡人。
“不要如此消沉,大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另外,周勃的为人众人应当很清楚,早在平定陈豨之乱时,他就曾在马邑屠城,马邑守将马絺在内,全城人无一幸免!”
“如今蓟城将破,等待你我的将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张胜从城墙上走下,一边扶着卢绾上马,一边高声说。
众人听到这些话,又有些庆幸自己能够在乱世中活下来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
有人默默地唱了两句,众人很快跟着唱了起来。
卢绾骑在马上心情更加起伏,他望着回头看了看熟悉的一切,再看向城门方向时,咬了咬下,对众人说:“我卢绾生是汉人,死是汉臣,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领着诸位再回蓟城的,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此话一出,哭声一片。
众人便在哭声与歌声中,走出了蓟城。
“卢绾休走,吃我一剑!”
众人刚刚走出十里地,身后就传来了汉军的喊喝声。
“快,加快行军,莫要与汉军纠缠!”
卢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催促起了众人。
好在汉军似乎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只是远远地喊喝,虚张声势。
又走了一阵,汉军的喊声已经听不到了。
然而,负责断后的张胜却望见两匹快马,在山路间疾行,似乎在追赶他们。“快,埋伏起来,将马上之人射翻!”张胜挥着手,下了命令。
“是我,卢义!”
“张将军勿惊,汉军并未追上来!”
“我等是来投奔燕王的!”
众人正准备埋伏,跑在前面的马匹之上的人呼喊了起来。
听清来人竟是卢义,张胜取消了伏击,站在原地等着卢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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