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捷径要穿过体育场，今晚凉风习习，只有星星两两跑步的人。
抬头望去，原本挂在空中的圆月隐匿在云层中，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低着头行色匆匆。
忽然一声“顾菀”让她抬起了头。
在她前方两米的地方，一个男孩抄兜而站。
他穿着棉马甲，扣着白色卫衣的帽子，在这暗夜也能看清他一口泛着冷白的牙齿。
这样大剌剌的笑容，配合他手中一束玫瑰，一直是让顾菀头疼的存在。
她勉强一笑，走过去接过宋新野手中的玫瑰，比划了个“谢谢”。
宋新野面露满意的笑容，“顾菀，你学聪明了。”
是啊，只要收下花，就不用被他在各种公共场合围追堵截了。
“顾菀，最近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电影票我都买了，你陪我去看？”
顾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太晚了。”
宋新野不依不饶，“九点还没到呢，看完了我送你回宿舍。”
他这个人，要说有边界感吧，隔三差五强迫你收下一束玫瑰；要说他没边界感吧，只要顾菀乖乖收了花，他就心满意足离开。
送花的日子持续一年多却从未表白过，这是他第一次提出邀请顾菀看电影。
顾菀自然不会跟一个不熟悉的男同学出去看电影，她摆摆手，想绕过他走开。
没想到向来不强迫顾菀的宋新野，出手拦住了她。
“九点还嫌晚？你凌晨跑医院的时候，怎么不嫌晚？”
宋新野唇角扬起一抹坏笑，顾菀看着他心头一紧。
“我当然什么都知道，蒋西那个傻子，只要给钱…连你的生理期我都一清二楚。”
顾菀扔了玫瑰！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实则最变态。
她不想知道宋新野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她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顾菀抬腿逃跑，宋新野长腿阔步，从后面圈住她上半身，咬着她的耳鬓轻语：“我带你去看电影，你跑什么？”
李文静的快递掉在地上。
顾菀越挣扎，他抱得越紧，“一会儿多学点姿势，好好伺候你男人！”
她忽然就明白，宋新野口中的“电影”是什么了。
她试图用力踩宋新野的脚，可无论怎么做，他都岿然不动。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热恋中的情侣在打情骂俏，谁都没有在意顾菀因惊惧而流下的泪水。
忽然，顾菀面前站了一个人。
她抬眸，瞬间忘了挣扎。
这人，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一身黑衣！
原来，跟踪她的不是鬼怪、不是错觉，而是确有其人！
他摘下口罩，抬起帽檐，“好久不见，宝贝！”
顾菀水眸微颤，红唇微张…
男人用掌中一小块白色方巾，捂住了她的嘴。
顾菀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后，就失去意识、瘫倒在男人怀里。
男人怜爱地抚摸着顾菀的脸，“我太想她了…”
宋新野轻嗤：“迷药用量可不多，想办事就快点儿。”
“不急！”
“随便你，剩下的钱转我支付宝，我走了！”
男人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抱顾菀出体育场，上了停在监控盲区的车上，向郊外驶去。
*
另一边，医院病房。
安桃睁开眼睛就看见顾珩在面前，她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师父～”安桃伸出了手，但顾珩站着没动。
“师父，你在生我的气吗？”
顾珩：“……”
安桃气若游丝，默默放下了手，“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一想到你用协议提醒我保持距离，我就没有办法承受。师父，请允许我喜欢你，别推我离开好吗？”
顾珩：“……”
“我们、重新签订协议，把时间延长一年，就一年的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
“安桃！”顾珩的声音没有一丝关切的温度，“路凌霄已经批了你一个月的病假，我带你去安和疗养院调理身体，一个月过后，如果你身体指标合格，我会为你进行移植手术。”
“不要！”安桃下意识拒绝，“我不手术，我要是手术成功了，你就会和我分手，我宁可死也不要手术！”
顾珩走近，“所以说，你从最开始，就没准备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协议，只不过是你的托辞？”
安桃抿了抿嘴唇，“你如果对我没有感觉，又怎会签下那样的协议？师父，别再自欺欺人，你也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对我，不仅仅只想报答恩情，也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
“如果我说没有，你又准备用什么苦肉计？把导致心衰的药装到维生素的瓶子里，还是在自杀之前，早就想好自救的退路？”
安桃心脏微颤，呼吸愈发不畅，“你、你、你都…知道？”
顾珩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神情严肃道：“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救你的命，你却拿生命当作威胁我的资本！安桃，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是觉得我会感动你的‘付出’？”
“我…我只是，我只是太怕失去你，每次我看见你跟顾菀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想让你来陪我，我也不想吃药，可是我不发病你就不会来…师父，爱一个人没有错，用手段爱一个人也没错！”
安桃歇斯底里，这回是真的觉得心脏不舒服了。
顾珩站直身体，“爱一个人，也要看那人爱不爱你。”
“师父…”
顾珩的手机响了，是顾菀，但响了两声就挂断了。
正当他决定出去回电的时候，安桃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顾珩上前查看，刚搭上了她的脉搏，安桃就颤抖着攥住了他温热的大手，“师父，没有你，我宁愿去死，别离开我，求你...”
话落，她的头歪向一边，晕了过去。
顾珩按响呼救铃，一边为她听诊一边给焦黎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路凌霄身后跟着一堆医生护士走进了病房，“怎么了老顾？”
顾珩摘了听诊器，“安排紧急手术，准备上CRT。老路，你来做。”
路凌霄双腿一软，“这个我真发怵，我给你当副刀，顺便学习学习。”
“装个心室起搏你发怵？开胸手术你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关键是...”路凌霄压低声音，“熟人不太敢下手！还是你来吧，做坏了安桃不能怪你。”
顾珩额间三条黑线。
“主任，推手术室吗？”
“啊对对，抓紧时间做术前准备，装CRT，顾珩主刀啊！”
路凌霄冲顾珩使了个眼色，“够意思老顾，以后路鸣声问起来，就说是我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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