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从春猎回来了。
云静珊和谢楠竹也不例外。
云静珊昏睡了多日。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第一日就和谢楠竹吵了架。
那日刚好是春猎的最后一天,夫妻俩都窝在帐里养伤。
云静珊一醒来,就眼泪婆娑地向谢楠竹控诉云朝容的恶毒:
“夫君……大公主她要杀我。她将我推下马,逼着我去做饵引来猛虎。她好狠的心……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夫君了。”
云静珊哭得厉害,因为是真的后怕。
时不时就做噩梦看见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
谢楠竹躺在对面的床上,神色冷峻。
云静珊以为谢楠竹会像以往一般斥责云朝容骄纵恶毒,蛇蝎心肠。
可谢楠竹开口便是:
“所有人看见,你是被大公主救回来的。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如果要杀你,早就直接让猛虎吃了你。”
云静珊摇头,牵扯到了后颈的伤口,疼得脸都变了形:
“不是的,不是这样!夫君,你不信我吗?她总是欺负我……你忘了吗?”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吸取教训?”
“什么?”云静珊愣愣地看着男人,眼泪顺着脸庞滑下。
谢楠竹脸上不见动容之色,反而有一丝不耐:
“你既然总是被她欺负,在她那里讨不了好,就学聪明点避着些。
为什么总要去做自讨苦吃的事情?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你在维护她,为了她斥责我?”
云静珊本就因受伤痛得思绪混乱,又看见谢楠竹一反常态,大脑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了。
她哭着叫起来:“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过是个外人,为什么你总是念着她?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不护着我?”
“你说这些年来,我不曾护你?”谢楠竹被云静珊吵得烦躁。
这些年就是因为云静珊委屈哭诉,所以他才和云朝容百般疏离。
但现在云静珊身上脸上绑着绷带,又丑又笨重,还像一个泼妇般吵闹。
简直不可理喻。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目光。
当初那个娴静体贴的云静珊呢?
那个出尘脱俗不屑外物的云静珊呢?
和眼前这个蠢钝的妇人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谢楠竹命人把自己抬出去,挪到了同僚的帐子凑合一晚。
多一眼都不想看见这样的云静珊。
越看,他越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选了她?
等两人回到谢府。
谢府上下见到他们的伤势,都吓了一跳。
谢楠柏和谢芳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没想到,春猎如此凶险。”谢楠柏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以前二哥次次去春猎都没事,这次怎么和二嫂去就伤成这样?”谢芳薇嘟着嘴。
谢老夫人呵斥:“注意言辞!”
谢芳薇低头认错,不敢说话了。
谢老夫人虽然斥责了谢芳薇,但心里着实也不舒服,看着云静珊就觉得晦气。
人娶回来不久,糟心事一件件地来。
“把老二夫妻各送回院子养伤吧。”谢老夫人对着大夫人道,“老大媳妇儿,你安排人多照看着点吧。”
“是。”大夫人倒觉得,云静珊养伤也好,至少安分点。
云静珊身子弱,睡很久才醒来一次。
她醒来时常迷迷糊糊,不知时辰。
这日,云静珊从床上醒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浓重的药味。
她脸色虚弱发黄,整个人萎靡地趴在床上。
天气渐渐热起来,她身上却还紧紧缠着绷带,伤口都没有痊愈。
自从春猎结束后,她就没有见过谢楠竹。
因为谢楠竹也在他的院子里养伤。
可谢楠竹都没有遣人来问她的身体。
这院子里面伺候的仆婢没几个得她心的,主要还是碧荷近身伺候。
每次,她一闭上眼就会看见猛虎朝着自己扑来,张开血盆大口的恐怖场面,吓得根本不敢一个人睡。
于是天天让碧荷在她床下打地铺守着。
可今日醒来,碧荷不见踪影。
“碧荷,碧荷!”
云静珊叫了两句,依旧无人应。
她将手伸到床头桌边,抓着一个茶盏就往地上摔。
砰!
这时才有个小丫鬟从外面进来:“二夫人,您有何事?”
“去倒杯温水来。”云静珊嗓子又干又疼。
小丫鬟倒好了水,递到云静珊唇边。
云静珊一口气喝完,厌烦地问:“碧荷去哪了?”
“奴婢也不知道,不曾见到碧荷姐姐。”丫鬟如实回答。
“去找她来!”
“是。”
小丫鬟急急忙忙出去找,连地上碎了的茶盏也没收拾。
院子里的人从白日找到黑夜也没找到。
云静珊在此期间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已经是黑夜。
几个丫鬟回来禀报:“二夫人,找遍了府内上下,也不见碧荷姐姐。”
云静珊心里气。
她伤成这样,碧荷那丫头还有心思乱跑。
莫不是想换主子了?
“去把地上收拾一下。”
云静珊觉得这几个丫头笨手笨脚,没一个机灵的,她随手指了一个:
“今晚你值夜,就睡这。”
被指着的丫头老实应着,走上前来,打算把碧荷留下的铺盖先整理了。
就在她蹲下身来,收拾被褥的一刻,脸色煞变!
“啊——”
她身子往后倒,手发抖地指着床底:
“碧、碧荷姐姐在下面……”
几个丫鬟大着胆子将人从床底拖出来。
碧荷浑身冰冷僵硬,面无血色。
她双眼还死死睁大着,正好望着云静珊的方向。
云静珊吓得颤栗不止,唇色发白。
“死……死了……”
“二夫人!”
“快去通报大夫人和老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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