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靖远精神奕奕。
不但起得比平常早,还去青玉院练了套少时学过的剑法。
练完后,出了一身汗。
司集递上擦汗的巾子:
“驸马爷,您身子真比以前大好了,今日看着容光焕发。”
苏靖远心情显然很好,嘴角都是微翘的。
“你去厨房看看,给公主的早膳可做好了?”
“是。”司集麻溜地去了。
苏靖远拿着巾子,去耳房擦洗了一下,换了干爽的衣服回瑶芳院。
他进屋时,刚好云朝容洗漱穿戴好,要出来吃早饭了。
云朝容坐在桌边喝了口热茶:“去哪了?”
“练了会儿剑,容儿不是督促我强身健体吗?”苏靖远坐在她身边。
“真乖。”云朝容想伸手摸狗狗脑袋,但是想到旁边还有人,怕苏靖远没面子,就收回了手。
苏靖远像是看透了她的意图,主动倾过身子,把头低在她眼前。
云朝容看着凑到眼前的脑袋,笑着轻拍了两下。
苏靖远才又坐直身子,唇角上弯的幅度更大了。
今天早上除了平日里的小菜和粥品外,还多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云朝容拿勺子舀了一口吃下去,鲜香熟悉的口感让她立刻就睁大眼:
“这从上次那家店买的?”
她又吃了一口,摇头道:“也不对啊,要是买了带回来,这会儿应该泡胀了,怎么会口感刚好?”
云朝容疑惑地看向觅春和映夏。
映夏掩唇:“公主,这您要问驸马爷。”
云朝容眼珠转转,问苏靖远:“你该不会是让人那家店的馄饨师傅请来了吧?”
苏靖远正在亲力亲为地帮她剥一个水煮蛋,还不忘夸她:“容儿舌头灵,一尝就知。”
见云朝容吃下第一口的反应后,他就是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对了。
“不会吧,你怎么做到的啊?那家老板咬死不肯把师傅外借的。”云朝容又咽了一个小馄饨。
“来,吃蛋。”冷白修长的手指拈着个滑溜溜的鸡蛋送到她嘴边。
云朝容就着他的手,张嘴咬了一口,然后就听苏靖远说:
“我买下了那家铺子,以后容儿想吃,去请师傅来府里便可。”
“咳咳——”云朝容差点被蛋黄呛着了。
她喝了两口馄饨汤,缓了口气:“你就吃了一次,就买了那家店?”
云朝容感觉贫穷真是限制了她的想象。
就算来这当了公主,也做不出这么大手大脚的事。
“我见容儿喜欢吃,便买了。”苏靖远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只是买了根葱。
云朝容把苏靖远手上剩下半个蛋吃掉了,滋溜溜地把馄饨汤也喝了。
苏靖远见云朝容吃好了,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交到她手里:
“这是店铺的契子。”
云朝容:又是财富从天而降的一天。。。
云朝容把地契交给了觅春收好,转头低声凑在苏靖远耳边,开玩笑地逗他:
“阿靖,你老这么送我东西,你就不怕,哪天我把你吃干抹净了,然后踢你出门?”
苏靖远垂眸,睫毛覆盖住眼中的情绪,他温声说:
“我对容儿时常觉得亏欠,容儿这般好,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和我在一起,委屈容儿了。 我总想给容儿更多,可容儿贵为嫡公主,什么都不缺。
只能送些心意,只要容儿看上的,我都会想办法送给容儿。”
云朝容掰着他的指头:“我不委屈,和阿靖在一起很开心。当然了,收到你的心意,就更开心了。
不过你也要端正心态,我并不是看上的就一定要到手。
这回是一间铺子,那下次我要是看中一条街呢?看中一座城呢?难不成也要买?”
苏靖远似乎在认真思索云朝容的话,而后道:
“随手买街买城确实并非易事,为夫今后会更加努力的。”
云朝容:……
算了,就这样吧。
用过早膳后,两人就各自忙了起来。
云朝容出门去了瑞王府,找沈雅芝商量赏菊会的事情。
苏靖远去了青玉院,翻看从鸿胪寺搬回来的一箱文书。
大瑜与越国虽然极少派使臣互访,但民间文化经济上一直有交流。
因此关于越国的资料还是相对详尽的。
细细读来,越国虽然近些年来国力逐渐强盛,但是比刚征服了北羌的大瑜还是差了一些。
越国近二十年前曾经历一场严重的内乱,民不聊生,百业俱废。
乱臣贼子联合地方割据势力一同造反。
皇上年迈体弱,当年的太子梁千辰率军平反,将各地反叛势力逐一扫清。
岂料奸相趁太子不在都城,与叛军里应外合,引狼入室。
叛军直破宫城,将皇上和太子妃扣做人质。
太子妃在太子离开时身怀六甲,叛军攻入宫城时,太子妃才刚刚分娩。
叛军得知后,欲将太子妃产下的婴儿立为傀儡皇帝,另立新朝。
可偏偏,太子妃受了惊,难产下了一个死婴。
后来,太子妃与叛军巧妙周旋,终于等来了太子率军回都城解困。
叛军皆被斩于马下,老皇帝也在乱况中驾崩。
太子梁千辰登基为新帝,太子妃为皇后。
经此一乱,越国人口锐减,田地荒废。
好在新皇知人善用,治国有方,历经十九年,越国重见百姓和乐安康的局面。
越国帝后恩爱,后宫无妃无嫔。
皇后膝下有二子二女。
太子如今十五,小皇子五岁,大公主八岁,小公主三岁。
这次,亲自率越国使臣来访大瑜的,就是这位刚满十五的太子,梁玉皓。
苏靖远看到此处,心中并无波澜。
王朝更迭,天下分合之事,在史上数不胜数。
只能说越国当今的皇帝,的确有勇有谋。
“驸马爷,”司集在书房外敲门,“鸿胪寺方才差人又送了些文书来。”
“拿进来。”
司集将手上一小叠信封放在了书案上。
苏靖远目光扫过一眼,就知道这是杜大人新得的消息。
越国使臣一行人已经从西境进了大瑜,沿途有地方官接待。
杜家有些人脉,因此杜大人联络了沿途的官员,请他们接触过越国使臣后,写信描述一二。
苏靖远拆了信封,读得很快。
读过的信纸一张一张地接连落回桌上。
虽然写信的官员身处各地,文风迥异,但传达出的信息相较一致。
越国使臣有大国之风,谨守礼节,不卑不亢。
只是,太子梁玉皓似乎有怪癖。
他沿途见到美男子,会以权钱相诱,让人褪尽衣衫进屋伺候。
还有传闻,梁玉皓最喜欢欣赏美男身躯。
有意图巴结的地方富商献上数名俊秀小倌儿,梁玉皓尽数带进屋内,命所有人光着身子在他面前转圈……
苏靖远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
看着桌上的笔墨凝视不语,指节有力地叩在桌上。
淡色的唇瓣冷冷吐出几个字:
“梁玉皓。”
此事许是不简单。
此次出使关系两国邦交,越国与大瑜同样重视。
若真的只是好龙阳之风,应当只会藏着,不至于做得这般明显。
若不是好龙阳,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空山、空城。”
“属下在。”
“你二人往西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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