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越国宫变。
太子妃白秋霜身怀六甲,却被叛贼软禁在宫中作为人质。
太子梁千辰在外平乱,听闻宫变,一路杀回都城。
但白秋霜当时胎儿已足月,即将分娩。
奸相意图待白白秋霜生产后,直接抢过孩子,立为新帝。
即使产下女婴,也会偷梁换柱,换个男婴来替代。
邱鸣潜伏在叛军手下,把守东宫。
无奈之下,白秋霜与邱鸣私下计划,在生产之日,抱出一个死婴。
真正生下的孩子,则由白秋霜的心腹婢女兰妍抱出宫逃走。
孩子被抱走前,腰后用一只弦月簪烙下疤痕,以便日后相认。
兰妍身负武功,纵然路上几经波折,还是带着孩子逃到了大瑜。
只不过,逃到大瑜时,兰妍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姿色秀丽,恰好被路过的贵人所救,收为外室。
安顿下来后,兰妍千方百计传信回越国,告知白秋霜和邱鸣她已经在越国落脚。
情势所逼,需一方庇护,便做了贵人的外室。
因担心被贼人截信,兰妍并没有说明具体地点人家,只说待越国局势平稳后,会再传消息联络。
等到瑜国政局稳定,梁千辰登基,白秋霜为后,他们再派人去寻兰妍,却再没有音信了。
兰妍为人外室,若是她出事,孩子恐怕也只会沦落到更不利的境地。
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派人寻找,却没有找到。
此次梁玉皓和邱鸣来大瑜,的确是为了与大瑜交好,但同时也是想亲自来寻当年那个失散的孩子。
一路寻来,意外地在京城撞见了苏靖远这张与白秋霜极为相似的脸。
今日施针时,邱鸣又看见了他腰部的月牙形疤痕,身份确认无疑。
“大皇子,皇上与皇后这些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您的下落,心中一直挂念着您。您随臣回越,认祖归宗吧。”
邱鸣声泪俱下,悲喜交加。
梁玉皓也在旁边殷切道:
“大皇兄!自孤幼时,母后每到你的生辰就垂泪不语。你同孤回去,一家人今年给你好好庆生。”
轰隆——
外面凭空一阵雷声响起。
一道雨帘被风垂落。
深秋时分,少见的大雨。
苏靖远坐在床上,面上不动声色,眼眸黑沉。
云朝容却感觉到他的手掌缩紧了一瞬。
她心里也涌起惊涛骇浪,没想到苏靖远的身世另有隐情。
“太子、邱大人,此事容我思量,二位请先回吧。”苏靖远脸上看不出悲喜。
梁玉皓还想再劝,被邱鸣拦住了。
他们突然说出这件事,对方能够沉着听完,没有驳斥他们胡言乱语,这已经是出乎邱鸣的预料了。
恐怕大皇子,早就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
这事一时之间也不能逼得太急。
“臣知方才所言之事骇俗,大皇子先养伤,可慢慢思量。
太子与臣这段时日都会在京中馆驿,若有什么事,遣人来联络便可。”
云朝容叫住了他们:
“太子、邱大人,今日之事,还望两位守口如瓶,不要外泄。”
梁玉皓颔首:“事关越国皇嗣,我们自然不会说。”
“太子误会了,我说的是驸马中毒和解药之事。二位离开后,若有人问起,就说驸马仍在病中,尚未好转。”
“为何?”梁玉皓不解。
苏靖远牵住云朝容的手,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沉声道:
“公主与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府中真实情况不便外透,望太子谅解。”
“谅解谅解!大皇兄,都好说!”梁玉皓看苏靖远开口,连连点头。
梁玉皓和邱鸣说完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青玉院。
屋内重新只剩下两人。
苏靖远长臂一揽,将云朝容抱进怀里。
他低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里含着一团雾气:
“容儿……可介意我的身世?”
若邱鸣所言为实,那么他便不是大瑜人,他体内流着越国皇室的血。
而就他之前的了解和观察来看,邱鸣不似在说假话。
邱鸣所说的一切,刚好和他曾经的外室子身份吻合了,更别提他身上还带着自小就有的月形疤痕。
云朝容是大瑜公主,大瑜未必愿意接受一个外邦人做驸马。
“你、你知道了身世,就想问我这个?”云朝容揉揉耳朵,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苏靖远环着她的腰,将她的腰贴在自己身上,抬头直视她,再一次问:
“容儿介不介意?”
“介意什么?”云朝容失笑,捏他挺立的鼻梁,“难道介意你是越国皇子,以后我就不能随便欺负你了?”
苏靖远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眼底露出一抹释然:
“可以,我可以让容儿一直欺负。”
云朝容:“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苏靖远沉默了片刻才说:“容儿可想去越国?若是要与容儿分离,那皇子之位于我也无甚意义。”
他曾经很想得知生母身份,但后来有了云朝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他便放下了这个执念。
亲生父母于他而言,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他自知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世上于他最重要的人,只有他的小公主。
苏靖远说完后,云朝容倒是想起了原书中苏靖远去世的剧情,她转而问:
“阿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开始没有遇见我,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你会怎么做?”
苏靖远不喜欢这个假设,但思索之后还是认真回答:
“若我与容儿不相识,现在还在誉国公府,我会回越国。
至于誉国公府的身份,我并无留恋,应当会想个金蝉脱壳的法子离开。”
云朝容暗道:好家伙,还真是一出假死!
原来死的不是你这个人,只是誉国公府的身份。
苏靖远见云朝容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
他心里生出些紧张,骨节分明的手掌贴上云朝容的脸:
“但现在我已有了容儿在身边,容儿若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真让云朝容做决定,她也是有些为难的。
她知道苏靖远幼时受了许多苦,渴望家中长辈的关爱,现在身世水落石出,她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但要是跟他去越国做皇子妃,远走他乡,云朝容是不愿意的。
在越国给人家当儿媳妇,哪里有在大瑜被父皇和皇兄宠着这般潇洒?
不过,只是短期去越国看望长辈,沿途游山玩水的话,她还是很愿意的,就当旅游了。
“阿靖,越国使臣才刚来,还要待一段时间,这事还不是最急的。
眼下最亟待解决的,另有他人。”
云朝容搂着苏靖远的脖子提醒。
“容儿指的是刺客背后之人?”苏靖远声音沉下来,“容儿心中也有猜想?”
“阿靖也猜到了?”云朝容诧异。
“尚未确认。”
“那就先确认一番,”云朝容心中已有了计划,“阿靖,听我的,我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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