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容弯着眸子,对着白秋霜快速眨眨眼睛,然后对身侧的小不点说:
“我是大瑜的大公主,早就不吃糖了。
大瑜的公主也要读书练字,射御之术亦不能落下。
我还独自猎过虎呢。”
大公主和小皇子异口同声:“当真?”
大皇嫂看着娇柔,居然能猎虎?
云朝容眼尾上挑,不无得意:
“不信,你们问问你们大皇兄。去年春闱,我猎了虎,他猎了熊。”
一双双带着求知和崇拜的大眼睛看向苏靖远。
苏靖远的语气温和清润:“此事当真。”
“大皇兄和大皇嫂好厉害啊!”
“大皇嫂,你明日有空一起去骑马吗?”
“我也想跟大皇兄和大皇嫂去打猎。”
几个小不点兴奋得叽叽喳喳。
梁玉皓不乐意了:“你们几个什么意思,眼里就没有二皇兄了?”
他也想去骑马,也想继续跟着大皇兄和大皇嫂玩。
越国后宫人少简单,规矩也少,几个皇子公主都是活泼好说话的性子。
“别吵了,先让你们大皇兄和大皇嫂好好吃饭。”
白秋霜将两盘菜推到云朝容和苏靖远面前,温柔道,
“这两道是我今日亲手做的,你们尝尝。”
宫中瓷碟精致光亮,一道是色泽鲜亮的红烧鱼块,一道是汤汁稠白的炖羊肉。
两道菜都让人看着食欲大开。
云朝容和苏靖远都是颇感意外的,一国之母还会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
但席上其他几个皇子公主都面色微妙,只有梁千辰吃了一小口红烧鱼块,然后又迅速灌了口酒。
“来,好好补身体,路上辛苦了。”白秋霜很是热切。
云朝容的碗里多了一块羊肉,苏靖远的碗里则被夹了块鱼肉。
在梁玉皓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云朝容咬了一口羊肉,瞬间有种天灵盖被冲击的感觉!
她震惊地看着碗里的羊肉,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块炖肉可以又酸又咸又苦又辣?!
坐在她左手侧的苏靖远吃下一口鱼肉后,拿筷子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然后很慢很慢地嚼着。
白秋霜看两人的反应,心里就明白了。
又做失败了。
可是她这次明明很有信心,该有的步骤都做了啊。
“……不好吃吧,那吃其他菜,其他的是御膳房做的。”白秋霜尴尬地笑了一下,藏住失落。
梁玉皓坐在苏靖远的左侧,转头低声耳语:
“大皇兄,母后宫变时中过毒,服晚了解药,丧失了味觉。”
苏靖远不动声色,揉捻着筷子,继续将碗里的鱼肉往嘴里送。
一点点嚼烂,慢慢的吞咽下去。
还很体贴地将云朝容碗里吃不下的羊肉也夹过来吃了。
他吃东西时的姿态很好看,慢条斯理,文雅如竹。
矜贵和清雅仿佛是从他骨子里生长出来的,即使幼时在誉国公府受过磋磨,也没有粗鲁的姿态。
“羊肉再炖久些口感会更好。”苏靖远把碗里的东西吃干净,浅声说了一句。
一桌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云朝容的手轻轻在桌下捏他的膝,眼里笑意星星点点。
阿靖还是挺喜欢认回的家人嘛。
“那、那我下次再炖久些,是我忙忘了。”白秋霜从失落转为欣喜,笑得嘴角放不下来。
一顿饭吃完后,苏靖远留在正殿和梁千辰、梁玉皓谈话。
云朝容则被第一次见面的婆母拉着逛月华宫。
白秋霜先是送了云朝容许多准备好的首饰,然后又带着她认宫内的各殿。
云朝容看到其中还有一座礼佛殿。
礼佛殿里香烟袅袅,有满目慈悲的佛,有坐得微陷的蒲团,窗边的桌上还放着没抄完的佛经。
“母后信佛?”
白秋霜苦笑:“原本是不信的,后来——不信也得信了。”
非要跟着一起来的大公主仰头道:
“我母后每日都会来为大皇兄抄写佛经祈福,以前那边还点着长明灯呢,今年过了年才拿掉了。”
走完月华宫后,白秋霜又带着云朝容去离得不远的明远殿。
“这是给你和靖儿住的,若你们不想住宫中,外面也有现成的府邸可以住。”
云朝容见殿内一尘不染,一应摆设俱全,连香炉都点好了:
“多谢母后,为了不辜负母后好意,那我和阿靖两头换着住。”
白秋霜也感受到儿媳妇有趣的性子,她握住云朝容的手,有些哽咽:
“靖儿与我们离散多年,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应是神佛显了灵。
我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的事情知道得甚少,容儿可否和我讲讲靖儿在大瑜的事?”
长子名字中的“靖”字是她当初取的。
时局错乱,惟愿靖国安邦。
当年兰妍带着孩子与嘱托去了大瑜,孩子送进誉国公府后,名字保留了“靖”字,又因排在了远字辈,名字才叫苏靖远。
而今日,白秋霜除了“靖儿”这个小名,对苏靖远知之甚少。
云朝容眼神清亮:“好,那我可要说上三天三夜的。”
…………
晚上。
苏靖远和云朝容就宿在了明远殿。
云朝容因白日累了,钻进被子里,人就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
身后一阵凉意涌入。
苏靖远掀起被子一角躺进去,手臂环在她身前,胸膛贴上她的背脊。
他欣赏她娇憨的睡颜,声音温得如适口的春茶:“容儿,今日可有不高兴的事?”
云朝容被他问得心窝暖暖,闭着眼睛转过身子,面对面地抱他。
快睡着时的声音软糯含糊:“高兴。阿靖的家人很好。”
苏靖远安心了几分,手掌揉上她松软的头顶:
“容儿喜欢他们?”
云朝容在苏靖远怀里蹭着淡淡的药香。
即使现在停了药,她还是能在他身上闻到独属于他的药香。
“挺喜欢啊,阿靖喜欢吗?”
苏靖远瞳孔黑亮透彻,把云朝容的指尖轻轻咬在嘴边细吮。
十个圆润暖香的指头,每一个都吻过。
外边的蜡烛烧矮了一小截,蜡泪滚满烛台。
良久,男子凸起的喉结滑动,声音被包裹在晃动的烛光里:
“有点。”
三日后。
越国一道诏书如晴日惊雷炸响。
当今圣上流落在外近二十年的皇长子被寻回,认祖归宗,改名为梁靖远,赐封靖王。
皇上划了一大片靠近大瑜的国土给靖王作封地,可见对其重视。
而且这位靖王据说流落大瑜期间,还做了驸马,与大瑜公主恩爱不移。
一时间,越国上下的热点话题都在新封的靖王身上。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紧跟时事,得了灵感,连夜编出《皇子流落记》,赚了个盆满钵满。
梁靖远听说后,没什么反应;云朝容倒是觉得好玩,还跑去茶馆里听了几回。
白秋霜几乎日日都要来看他们夫妻俩,恨不得把以前缺失的陪伴时光都补上。
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根据云朝容提供的情报,带着符合儿子喜好的礼物来。
但毕竟分离多年,梁靖远性子冷清,母子俩相处做不到平常人家那般亲切和热,有时候甚至会有冷场的尴尬。
还好有云朝容在,气氛会自然轻快许多。
云朝容和白秋霜谈笑之间,梁靖远偶尔也会不加抑制地上弯嘴角。
一晃半年过去。
云朝容在越国逛吃逛吃的体验券到期,该回大瑜了。
梁靖远虽然被封靖王,但在大瑜也可以处理封地上的事务。
白秋霜很不舍得,可还是尊重二人的决定。
云朝容和小公主小皇子约好明年再见。
回去的马车上,云朝容用足尖轻轻踢着俊美无俦的男子:
“离开家,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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