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心急的是紫嫣,她才没心情去看杀人。
她只想去看看,这些即将被杀的人里面有没有紫嫣。
苏白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高虎拦下了,他告诉她,如果少奶奶是想去看杀人的话,就去东门外临时设的法场。
如果是担心紫嫣的话,就不必去了,他刚从对面营部回来不久,今天要问斩的人在行刑前都关在营部后院里,里面没有紫嫣。
苏白捂住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少奶奶放心,紫嫣的事我放在心上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高虎说,今天问斩的都是原独立团兵变后留在城里的亲属,这些亲属在上一次抓捕中被周北望有意放走了不少,但仍有一些人坚持不离开龙兴,孔礼来了亲自坐阵,一个也没跑掉。
“唉,”高虎说着还叹了一声:“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倔呢?”
显然,他对孔礼的做法是有看法的。
还有几名当初没跟着杨化森兵变的原独立团士兵,这次也全部被当成杨化森留在军中的奸细,一起问斩。
“问斩?”苏白问了一句:“是砍头吗?”
高虎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很难过。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砍头这么残忍的刑罚,为了省子弹吗?”
高虎很痛苦地摆了摆手,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苏白返回大堂时,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
紫嫣昨天被封在了城外只是自己的一个愿望,这丫头平时腿脚就快,她还是有很大可能在封城前赶回城里的,那样的话……不敢往下想了。
刚刚坐下,郭德义就派牛燕子来沏茶倒水伺候苏白了。
“少奶奶,咱们后院那事……“牛燕子对地下室和宗祠的事很感兴趣,尽管她不知道少奶奶这是要做什么,但却是她之前从来没做过也没见过的事。
其他几人也一样,都在问牛福平和牛燕子什么时候再到后院干活儿。
由于这些人是牛十九介绍来的,牛福平是牛十九的儿子,牛燕子又是牛家的本族亲戚,他俩在这六人中也算是领头人角色了。
“过几天,也许我会带你们离开孔府,愿不愿意?”苏白问。
“愿意啊,少奶奶去哪儿我们就跟着你去哪儿!”牛燕子立刻表示,她兄长说了,大少奶奶是个少有的好人,跟着她错不了。
“你兄长?”
原来牛燕子虽然年龄比牛福平小,辈份却大他一辈,是牛十九的同族妹妹。
苏白告诉她,不会强求他们的,自己从孔府离开那一天,愿意和自己走的就带走,愿意留下的就继续在孔府干。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牛燕子把脸凑近苏白小声说了一句:“我知道的。”
正说话间,孔岱进来了。
牛燕子刚刚离开大堂,孔岱突然间老泪纵横,一只手指着门外:“七十多口,七十多口啊,丧尽天良呀!”
孔礼一次就要杀七十多口人,还是以砍头这种前清才有的残忍方式,让苏白也一时愣住了。
就连孔岱这种在苏白看来极度残暴的人也能流下泪来。
不用孔岱说,苏白也知道,这七十多口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肯定还有不少女人,甚至有小孩。
令人发指。
“孔叔,”苏白半晌才说出一句不算安慰的话来:“这件事……咱们无能为力。”
“都怪我啊,都怪我!”孔岱蹲在地上,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善恶终有报,放心吧孔叔,苍天绝不会放过他,会有那么一天的。”
就在这时,三姨太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孔岱来不及擦掉满脸的眼泪,被她看见了:“怎么了,孔大管家?”
“关你什么事?”孔岱狠狠地怼了她一句。
孔岱这是没控制住情绪才当着苏白的面这么怼三姨太的,平时他在表面上对包括三姨太在内的所有姨太太都很恭敬。
换了别人他也不会怼,之所以对三姨太敢这么横,是因为三姨太和郭德义的关系。
“你不要凶我啊,在孔府,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就算在郭家,你也不能对我……”
孔岱怒了:“你鬼扯什么?”
尽管苏白知道了一切,但孔岱没想到三姨太居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三姨太却满不在乎,往门外望了望,对孔岱说:“你出去,我和少奶奶有话说!”
“不碍事的,孔叔是自己人。”苏白说这句话时没过脑子,下意识地把孔岱当成自己最可信任的人了。
三姨太来告诉苏白,四姨太在封城一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出了孔府去找孔礼了。
孔礼今天上午忙着安排公审和杀人的事,只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先回来了。
“你猜,孔礼对她说什么了?”
“别卖关子,快说吧。”
孔礼在这儿杀完人就要回临化去了,因为孔琛昨天被刺,伤得很重,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他得回去和孔琛见最后一面。
等把孔琛的事料理完后,孔礼会再回龙兴来,回孔府给四姨太做主,这一次绝不客气,把孔府抢下来给交给四姨太和她的儿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孔岱立刻就怒了。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吗?孔礼过些日子回来要强抢孔府!”
“他,他他……”孔岱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件事,四姨太只告诉了三姨太一个人,还让她暂时别告诉其它几位太太。
又让苏白完全没想到,这倒好,连自己身份的真假都不用调查了,直接抢,是活抢。
很合理,很符合军阀的作风。
“我再和你说一句就得赶紧回去了。”三姨太又说。
“快说啊,你这么急还叨叨这些没用的做啥?”孔岱在一旁催。
三少爷孔南周虽然是孔礼亲生,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孔礼在临化有家有室有儿子,孔礼其实早就对四姨太没了兴趣,只不过因为有这个儿子牵着才没和四姨太断了联系,孔礼就是要把孔府抢下来送给四姨太,也算给孔南周这个私生子留下一份家业。
“无耻!”孔岱跺着脚咆哮了起来。
苏白这时反倒平静了,二太太要争,四太太要抢,这孔府终归不是自己的。
幸好自己与二太太达成协议,可以将孔家商行这个月的收入拿到手做自己下一步的垫底资金。
也庆幸孔礼过几日才会来抢孔府。
唯一不确定的是,孔礼在帮助四太太抢了孔府后会对自己怎么样,会把自己轰出孔府呢,还是会因为那批神秘的黄金而把自己继续留在孔府监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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