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江南小镇烟雾朦胧,宛如少女一般尽撒柔情。李弦玉无暇欣赏如此美景,寄完信后便急匆匆地赶到仙来客栈。
贺子霖正在大堂之上优雅地品尝着果酒,一口一个炸小虾。江问清仍旧捧着他那本《和兄弟同居的日子》看得不亦乐乎。
“睡了一晚上怎么把自己头发睡成秃头了?”
“头发不用您操心,大早起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小心肠胃不好拉肚子。”
李弦玉没好气,赶紧催促他快点吃,吃完好去树林祭拜一下李家人。
晨间的树林有些许阴冷,老远看见一个个凸起的小土丘,土丘前立着的石碑大多已经破败不堪。
李弦玉轻车熟路地将众人引到埋葬李家人的坟地前,一时没忍住悲愤,泪水夺眶而出。她轻轻地划过一块块熟悉的碑文———李知微,边语蓉,大火后死去的李家仆从们,竟然还有好心人为小鱼也立了一块墓碑。
“你先休息一会吧。”江问清察觉出李弦玉情绪不对,将她搀扶到旁边坐下。只当是李大人任职期间太有威望,所以百姓们都发自内心的尊敬爱戴。随后拉着贺子霖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真心为这位英年早逝的天才惋惜,也更加坚定回盛京后解答心中的疑惑。
李弦玉似乎也缓过劲来,跪坐在旁边拿出准备好的纸钱放在铜盆里焚烧。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小娃娃,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好奇地询问道。稀疏的头发上似乎盖了一层层薄薄的白霜,皱纹爬满了整张脸庞。
“老婆婆我们不是坏人,这次来只是想给李大人烧纸祭祀。”
“哎,你们这群小娃娃们有心了,像你们这辈人还有几个能记得李大人的。”
“婆婆过奖了,虽然这墓碑竖在野外,可是干净无落叶,祭品从来没有断缺过。您这些还挂念着李知县的老人才是真正的有心人啊。”
“受人恩惠当知报恩,这是应当的。若不是当初李大人帮我们仙水百姓解决那场大瘟疫,现在仙水县哪里来得这么繁华,半个城的老百姓都要变成流落街头的乞丐喽。看你们衣着打扮像是从大地方来的公子哥,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喝碗热茶缓一缓,我看那地上跪着的小娃娃都快哭晕过去了。”
本不想麻烦老婆婆,可是李弦玉早起没吃多少东西,情绪又大起大落。所以他们准备收拾东西,先去老婆婆家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老婆婆的儿子开了一家小茶馆,等他们回来时候,正好碰见夫妻二人在锅里炒茶叶。老婆婆考虑到这是大地方来的贵人,翻箱倒柜后找出来一套崭新的茶具招待他们。
“婆婆您这小茶馆可不简单啊~这白玉葫芦执壶可是上好的茶具,一般人家可用不起这么昂贵的东西。”
江问清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配套的白玉葫芦杯盏。
“要不然说大地方来的小娃娃就是眼尖,我们这些市井百姓哪能用得起这种奢侈物品,这是头段时间一位贵客带来的谢礼。”
“他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吗?”
“不是,和你们一样,千里迢迢专门过来祭祀李家人。”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老婆婆被李弦玉突然的发难问住了。
“这贵客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过来祭祀李家人?”
一连串的问题让老婆婆猝不及防,感觉自己脑子晕晕的,完全跟不上眼前这个小娃娃节奏了。
“够了,你闭嘴!”
江问清看见李弦玉咄咄逼人的样子,赶紧拦住她,生怕将老婆婆吓到了。
“老婆婆莫心慌,她想表达的意思是那个贵客说不定我们认识。”
“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每年都会不定时过来烧炷香,你们这次来得不凑巧,他年前刚刚走。走之前给我们茶馆留了这么一套茶具当作这么多年替李家人扫墓的谢礼。”
“能描述出来长什么样子吗?比如多大年纪,身材高矮胖瘦之类的。”
“哎呦,可能现在四十岁,也可能三十多的中年男子。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他变样子,大户人家就是保养得好,让人摸不清具体的年龄。”
老婆婆指了指贺子霖,体型像他。又指了指江问清,长得像他。
“我也不懂这衣着打扮上的门道,反正一看非富即贵,出手也是相当阔绰。”
“以前李大人在盛京当过一段时间刑部侍郎,应该是认识的同僚年年来探望吧。”
江问清没当回事,为死去的朋友上炷香在平常不过了。
“他每年来的时候都做什么?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李弦玉始终揪着这个人不放。
“除了烧香祭祀外没有别的行为。不过你要真找奇怪的地方,那贵客在边夫人的墓碑前待的时间比李大人长,更像是专门来祭祀边夫人,顺便给李大人上柱香。”
“那说不定是边夫人的知己好友,可是边夫人跟李知县不是感情恩爱吗?李知县应该不会容忍有这么一个异性好友吧。再或者是边夫人的娘家人?听闻这个不幸的消息,所以每年来祭祀她。”
贺子霖的脑子被炸小虾装满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肚子也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了。
江问清看着旁边始终脸色阴沉的李弦玉,这碗茶是喝不痛快了。只能带着这两个人先告别老婆婆,其他疑问就等两人都清醒了再商议。
“你俩都给我滚回仙来客栈待着,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不再满口胡话的时候再行动。”
江小侯爷态度强硬地将二人揪回去,不允许他们再出门。贺子霖一回客栈便捂着肚子窜向茅房,而李弦玉则坐在屋子里静静地发呆。
“太奇怪了,这件事不正常。看来得去一趟老宅亲自查看一下了。”
黄昏的余晖将天空渲染成橙黄色,李弦玉意识到再不行动就要摸黑找东西了。
“脑子清醒了?”
江问清坐在楼下,眼皮子都没抬,手里换了一本新书看《爱上他后,我变弯了》。
“嗯,饿了下来找点东西吃。”
“你吃东西,总是盯着我看干什么?小爷告诉你别想打什么歪心思,今晚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直接下迷药?怕是醒了以后自己脑袋都留不住。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想办法引开江问清一段时间呢?李弦玉一边喝着粥,一边脑子里盘算着整个计划。
一个风风火火的黑色身影从楼上窜下来,趴在江问清肩膀上蹭来蹭去。“江问清啊,你快帮我去拿点药,我肚子疼得受不了。今天往茅房少说跑了五六趟,肠子都快断了。”
李弦玉两眼放光,这不是机会来了嘛?
“我看贺子霖身体不适,不如您就帮他去医馆拿点药吧。他这几天什么都往肚子里塞,不拉肚子才怪。”
江问清看着没出息的贺子霖,他若去拿药,这死咸鱼指定干什么坏事去了。
“不行,咱三儿一起去。”
“哎呦,我肚子疼得动不了了,你帮我拿回来吧。”
“小侯爷您放心去吧,我留下来照顾贺子霖。万一他痛晕过去出点意外,身边总得有个人帮衬吧。实在不行您在这看着,我自己去拿药也行。”
江问清怎么斟酌都觉得不稳妥,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好兄弟。只得自己去抓药,让他们俩在客栈乖乖等着。
李弦玉不好明目张胆耍心眼,指了一个稍微绕远的方向。打发走不情不愿的小侯爷后,将董老给的迷药捏碎放进水里喂给贺子霖,偷偷摸摸溜出了仙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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