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朱教授动身返B市某区法院应诉前,思来想去,决定跟儿子通一次电话,以便全面了解情况,並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拨通了手机,朱教授和风细雨地说,“丰年哪,我是老爸,……”“嗯。”“你过得还好吗?”对方生硬地回答:“活着!”朱教授一愣,忍耐着性子,继续和颜悦色,说,“秀宝叔昨天给你捎去的三七花、枸杞子和胶股蓝收到了吗?B市可能在连续下暴雨吧?你要注意安全呢,老爸想你呢!”“想什么,想!别猫哭老鼠假慈悲!”“老爸哪里对你不好,……你说呀。”“你好什么来着!把我抛弃了,——自己到上海十里洋场去,寻花问柳,寻欢作乐,……”啊唷,哪里来的花边新闻,无翼而飞、不胫而走,传得那么快?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朱教授再次按奈住气愤,说,“听谁说的?乱编瞎扯!”丰年不甘示弱,说,“大姨妈告诉我,S市有人可关心你哩,你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大姨妈对我可好呢,她还帮我介绍女朋友。而你呢?拉倒吧,你!公堂上见!”对方义正辞严、铿锵有力,说罢即关机。朱教授听了,如五雷轰顶,浑身索索发抖,很久才平息。他苦笑地对自己说,天下最毒主母心,这个女人为何老是跟我过不去,深仇大恨,搅进我的核心层来?
朱教授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向那个使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女人,並回忆她、她和他交往的片段。……
陆玉红,1950年生,属虎。虎是顶级大型猫科动物,可凶野呢,发起虎威,一巴掌能把人的脑袋打掉下来。人实际上是很脆弱的。可是,她不是虎。年轻时她亭亭玉立,笑口常开,人见人爱。但是,她的遭遇並不是一路平坦、一马平川。……
当时她十七、八岁,正值特殊时期前期,到处停工、停课,人与人之间批判、斗争,人人自顾自保。她的老爸早故去了,跟着母亲带看弟弟玉龙和妹妹玉花一起过。她住在B市某区的一幢胡同大院里,里边混居许多人家,家家门前门后都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种生活用具和杂物,走路也不方便。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自珍自爱特别重要。青春躁动、前途幻想、世界观的形成以及性格叛逆等方面,面临着严峻考验。特别是交友、拣道,将影响她一生。老妈经常叮嘱她,不要跟那些泼皮猴和疯丫头一起玩,她不听。她有理由:不跟他们玩,那我就一个人做“相公”呆坐着?我会注意自己的。
世界上事情就是很奇怪,怕什么、来什么。一天,她闷着无聊,跑到伙伴小芳家里去。那里正围着几个男、女,观看二只狗嬉闹。她很好奇,狗有什么看头?小伙伴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看到,一只狗慢慢骑到另一只背上,下面的那只尾巴翘了起来,……啊,它们在——交配呢。一个男孩上前欲将公狗拖开来,可是它们紧紧粘着。玉红顿时面红耳赤,芳心乱跳,捂着面孔冲出门外。
当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胡思乱想,脑际萦绕白天那个场景,甩之不去,挥之可惜。不久,她感到自己的内裤湿了。
第二天起床后,她开始着意梳妆打扮自己,注意保持自己姣好的形象,她慢慢开始留意青年男子及他们对自己注意。这的确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人嘛,总得要逾越这个阶段。在此过程中,如果顺当,则以后婚姻生活一切正常,如果发生不测,则会贻害自己並影响他人。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青年俊男出现了。他叫江正荣,是胡同里的街坊邻居,刚从部队复员转业到一家国资外贸单位做白领,可能还是一个小领导。街坊李大爷说他,这位小青年,什么都好,为人热情、能说会道,能力很强,但就有点“那个”,喜欢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钻。好这口、爱这味,谁都没法阻止他。
正荣渐渐接近玉红,时常给她一些小礼品和食物。有一次,他搞到一本残缺的黄色书,上面载有不堪入目的**情节,吊足了玉红的胃口才肯借给她看。玉红躲着人,悄悄地欣赏阅读,只看得心旌荡漾、不能自已,甚至模仿书内情节自慰起来。终于,他和她在一处角落里发生了两性关系。很显然,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师傅传帮带的,他们都是无师自通。
然而,偷吃禁果必然酿成苦果。玉红渐渐地低眉垂眼、恶心呕吐了。老妈子一见便知,玉红怀孕上啦!?晴天霹雳炸成满街流言蜚语。其结果不言而喻,江正荣被查先后奸污三个少女,被判“劳教”三年並开除公职。老妈气得用头撞墙,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呢?玉红被迫做人工流产。
(十二)、陆玉红和朱秀全,一个生活在B市,一个住在S市,两地距离二千多公里,芸芸众生之间,俩人相互有甚么关系?结下了什么“樑子”?玉红为什么欲将秀全置于“死地”?这里有一位关键人物——陆玉花立刻现身。她的出现,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
玉红风流故事的七、八年以后,陆玉花已经长大成人了。她毕业于B市一家技工学校,被分配到B市的机床厂学做金加工的镗床工作。事有凑巧,因为镗床的精密要求很高,又是当时很现代化的“数字控制,”组织上派遣她到S市一家机电厂金工车间学习。她的性格,跟姐姐、哥哥完全不同,比较内敛、遇事往后退一些、吃亏也不肯声张,平时文文静静、笑容可掬。
朱秀全在这个厂的设备动力基建科工作,现在是“白铁工”,“铅皮匠”大师傅,负责全厂通风管道的拆换和维修。此厂有近三仟职工,各司其职,不搭界的相互之间很少认识。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一次,朱秀全接到“工作令施工单”,跑到二车间镗床间去急修。一撳门铃,门开了。里面二座高大的精密镗床耸立眼前,地面上铺的是镶嵌长条柳安地板,四周悄然天声,凉风扑面而来。南北二扇竹制窗帘垂掛落地,安谧的气氛使人觉得,这里的机床设备价值高昂、需要重点养护。凤尾森森、龙吟阵阵。“丁师傅在吧?”“师傅她不在,临时开会去了。”一位妙龄姑娘慢声细语回答他,他只见:她刘海卷发,两根发辫垂胸拖掛,皮肤白皙,鼻孔微翘,活脱脱一副出水芙蓉姿态,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注视他。“噢,我是修风管的,……”“请进来吧。”他闪身进入,上下左右仔细察看,开通电源,板转风阀,用起子贴近风管倾听声音,然后用扳手卸下一段风管,将掉落下横梗在内的阀片取出,修理擦净,又重新装好。“好,试试。”他接过陆玉花递给他的精白回丝,不断擦去手上的油腻,说,如果还有毛病,打我内线电话吧。“谢谢,喝口茶吧。……”至此,他和她认识了。渐渐地,他为她制作了洗脸小面盆,扫地小畚箕,她为他到食堂带来午餐,……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成为朋友了。
光阴如白马过隙,一晃便一年啦。陆玉花学成回归B城后,跟朱秀全相互不断书信来往。特别是陆玉花在镗床工作上碰到一门三角几何的难题,请朱秀全帮助解答,朱花费了很多时间细致解答,並加以精确的解说,厚厚一叠寄给她,使她圆满完成任务,她很感激他。不久,朱秀全考上了B市的师范大学,就此弃工从学。他跟陆玉花几次在星期日见过面,欢欢喜喜,谈笑风生。
(十三)故事还是回到陆玉红的所作所为上吧。玉红自从堕胎之后,一直羞于见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劲地龟缩在家中“修行”、反省、领悟人生真谛。她知道,世事艰难,没有谁来指点或指导她,路要靠自己走,但她倔强地相信,自己年纪尚轻,肯定能够走进一片新天地。一位哲人说,“不必为翻倒的牛奶而哭泣”,自己摔了一跤,爬起来,擦干净,再向前进吧。于是,她不断阅读大量的健康小说,革命的报纸和杂志,用其中的知识、智慧和经验来提高、丰富自己,並写下许多日记和笔记。老妈担心她“好了伤疤,忘了痛”,前后看守住她,生怕逾越雷池半步。逐渐,老妈看她与日俱增地成熟起来,脸上也常流露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话是这么说,但“老天”给予的机会,她抓得住吗?决定的因素还是她自己。
四年后,她被分配到一家航道公司做记帐财务,,勤奋工作、小心做人,获得了一些善意的评论,也有歹意的眼神——说真的,人类的确是这样,嘴巴二层皮,翻来覆去都是它。说她好听的,赞扬有加,“这姑娘肯定有出息”,说她不好听的,贬意四起,“做做流水帐,谁都会。她又不是总帐会计,差远哩。”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她过去发生的事传遍开来,她被有些人的鄙视眼神和鄙夷唾味压得抬不起头来。人呵,人,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同类一点同情和安慰,她毕竟也是受害者啊。
一次,她在忙乱中将支票上的小数点点错了,一万写成十万付出。财务负责人勃然大怒,斥责她:“邪性难改,鬼迷心窍”。公司经理孙胖子则另眼相看,帮她解脱,说,小差错是难免的,好在对方是我好朋友,多开出的九万元由我负责讨回。下次注意点。玉红差点哭出来,内心十分感激他。
就在这一次以后,孙经理便带上玉红,乘坐公司轿车进进出出,去谈生意、拉客户、宴请朋友、应酬。起初,玉红有点抵触,放不开,而后她渐渐地想明白了:到哪儿不是工作?当然,为了创效益,搞“经营”也是大本领啊。况且,吃辣喝香、长见识,有啥不好?当然,搞经营有时候也打擦边球,是啊,谁不这么搞?有些大老板、大财阀,起家时都动足脑筋搞这套,然后发大了才做“慈善”。如果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猴年马月才能发达!于是,玉红渐渐地摆脱了“嫩头”的稚气,心安理得、长袖善舞了。她已经对窃窃私语、流长飞短、不屑一顾,并暗暗痛恨给她使绊的男女老少。
一日半夜,她为了给孙老板挡酒,奋不顾身喝了烂醉。孙经理乘机奸污了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她看几眼睡得像死猪一般的他,没有傻做、硬做,而是采取新的战术战法,她大喝几声,好似炸雷一般震响:“孙军,孙胖子”,她直呼其名及雅号,骂道,“你死不要脸啊!我现在就睡到你家里去,让你老婆孩子,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这个禽兽!”好的怕赖的,赖的怕不要命的。孙胖子被吓得一骨碌翻下床,看玉红一付鱼死网破样子,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好吧,你说怎么办?”“随你说,你要怎么就怎么,我一切听你的。”……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不得不失,有得有失。关键在于得什么、失什么。这一下,孙胖子“大蚀血本”,亏得可大发了。从今以后,他不是拥有“小秘”或“情妇”,而是自觉请来慈禧太后端坐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而玉红呢?摇身一变,雌老虎本相出来,成为公司二把手、暗地一把手。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请那位曾经羞辱怒骂她的财务负责人立马滚蛋、走人,换来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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