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晚不确定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的看过去。
只见柳遮月弯腰拎着粮食,用力往墙外扔,整个动作流畅……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因为事情太快,距离也太远,赵晚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院子里的物资都已经被扔了出去,村民们也如约的拿上东西迅速撤退。
等到墙头的最后一个村民翻身下去。
这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赵家的人了。
柳遮月负责捣药,赵礼负责把挨个扒开嘴,把解药压下舌头。
他们两人在院子里忙活。
屋里的赵家人,也在忙活给赵大柱喂药。
直到他缓缓睁开眼睛,白氏才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
“老爷,你可是要吓死我了,谢天谢地你醒了。”
赵大柱感受到嘴里的异味,没时间回答问题,先干呕了两下后,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含糊不清的问道。
“夫人,你在说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白氏拉着他的手,先是询问了一圈,他的身体有没有其他的反应,确定他确实没什么事了后。
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当赵大柱听到不仅丢失的水没找到,还让人敲诈了10袋粮食后,差点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眼看着赵大柱四肢僵直,又要往后倒。
赵乾和白氏赶紧伸手扯住他。
“老爷!”
“父亲!”
在一个按人中,一个拍胸脯的折腾下,赵大柱的那口气可算是缓了过来。
他面如死灰的坐在原地,双眼无神的喃喃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这才走了一天,水就少了3罐,粮食还被讹诈走了10袋。
本来我们就只带了30袋粮食,这还没怎么样呢,怎么一半就快没了啊!”
他们虽然是被赶出来的,但洪午还算是给了他们活路,让他们准备了两个时辰。
所以他们在食物上准备的还算充裕。
可现在别说到京城了,能不能走到泽城都不一定……
随着外边的家丁们一个个被叫醒,院子里哭喊声越来越多。
“哇!我的老天爷啊!我差点就死过去了啊。”
“太吓人了!”
“我要回家……”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吵的赵大柱额头青筋直跳。
“给老子闭嘴!”
他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对着外边呵斥,外边刚醒的家丁,被吓的一下子清醒。
有些听话的不再喊叫,但还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赵大柱疲惫的捏着眉头,一个劲的在压气,
但他还不能和白氏发脾气,毕竟白氏也是为了救他。
“行了,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不过赵大柱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果然他这边话音刚落,赵乾就顺着他的目光一起向着门外看去。
看着外边那些哭哭啼啼的家丁,声音不带任何怜悯的说道。
“父亲,既然咱们的粮食也不够了,那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再减少一半的人吧。”
赵大柱看着那些在他家伺候多年的家生子们,在院子里抱着自己年迈的父母,哭哭啼啼的场景。
重重的长叹一声。
“哎,只好这么办了。”
白氏完全支持自己夫君的任何决定。
“行,那我去找身契,我们只留年轻力壮的家丁和伺候忠于咱们的人,剩下的全都赶出去!”
一旁听着大奶奶周婉在听到自己公公与丈夫的话后,表情有些担忧。
她小声说了一句。
“他们服侍我们一辈子,现在赶出去不太好吧……而且,我们留下的人太少会不会不安全?”
周婉的话音刚落,就迎来了赵乾的斥责。
“妇人之仁!我们赵家如今的粮食哪里够养活这么多的人的!你在那瞎说什么!”
赵乾的声音很大,吼的周婉立刻红了眼眶,不敢再多言。
赵大柱虽然也看不上自己大儿媳妇的这副做派,但为了家宅安宁,出声制止自己的大儿子。
“行了,你少说两句!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这件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吗?
要不是你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村子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吗?!”
赵乾在自己父亲的指责中,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我不是就想让您和母亲有个好些的地方休息么。”
白氏护犊子,赶紧站出来和稀泥。
“好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说他做什么?”
“哼!慈母多败儿!”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赵大柱也不欲多说。
等柳遮月和赵礼将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部唤醒。
赵家人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傲,昂着头缓步从屋里走出来。
看着满院灰头土脸的家丁,赵大柱冷哼一声,指着他们骂道。
“你们这些废物,刚走了一天就拖后腿……”
柳遮月听到他这么一开口,就知道这件事后边的发展了。
“哎~”
她活动了一下因为搬运粮食而好酸疼的手腕,转身坐上了牛车,从袖口里抽出之前布庄老板给的汗巾,细致的擦着被草根染黄的手指。
赵大柱激昂慷慨的将院里的家丁全都骂了一遍,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他们的身上。
看着底下的这些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然后才把减员的这件事提了出来。
“啊?不要啊,老爷我从年轻时,就在咱赵家服侍了……”
周围一片哀嚎,有人痛哭,有人跪地祈求。
柳遮月垂下眼眸,她虽然提前知道了赵家的打算,可在真正的看到眼前的场景。
她心中升起一股悲凉。
随着一个个人名被念了出来,不再年轻的大叔,头发花白的婶子,跪地痛哭。
昨天还在屋里谈天说地的婶子们,今天就被当成弃子无情扔掉。
可上位者的决定,不是能由下位者的苦恼左右的。
赵大柱甚至都没等这些人哭完。
就直接让恢复行动能力的王大、王二,将人赶出院子。
“老爷,别赶我!别赶我……”
“我还能干活啊老爷……”
“老爷,您若真不想要老奴了,就放了老奴的身契吧……”
他们都在大户人家当惯了差,如今这种世道被赶出去,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去哪。
被扔出院外的人哭着闹着想要往回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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