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到达同事这里的第三天早上,通过东莞日报招聘信息提供的联系电话,下楼,在马路边电话厅的电话里,顺利的联系上了长安镇塘厦第二工业区的一家玩具厂,该厂当时正在招收若干名的机械工程师。
按照电话里的约定,要我当天下午赶到工厂去面试。准备好了个人的简历和学历证书后,因还有一段空闲的时间,我就一个人在客厅悠闲的边喝水,边看电视。不一会,还没上班的那位四川小伙从外面进来了。从他手里拎着还没吃完的油条看,他是去楼下刚吃完早点回来。
“工作最近找的情况如何?”他边点香烟边问,竟然没有抬头。
“今天下午去面试一家企业,你知道去长安镇塘厦第二工业区如何乘车?”我反问。
“出了我们的楼房,往东,顺着宏远立交桥朝南的右手,有一个公交车的停靠点,在那里随便坐一辆去长安镇的招手停中巴车,上车后,你得告诉售票员,让在长安镇塘厦第二工业区口提醒你下车,就得了”!活地图倒豆子一样地说。
略微顿了顿,思索后,他又说:“我印象中,那个工业区在马路的南边,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去的那里,在去长安镇的中间”。
我一字一句认真地听,他的介绍已经够仔细的了,我连说了两遍谢谢,他则友好的笑了笑,作了个胜利的二字禅手势。后来,我们边看电视边闲聊,时间不知不觉到达了中午十一点,我让他帮我给我同事留个话,就说我去面试这家企业,省得他操心。
出了门、下楼,在街边的小吃店里要了碗牛蝻排骨面,算是中午饭了。饭后,按照四川小伙的指示,我很顺利的坐上了去往目的地的中巴车。坐上车后,在一路的车程中我发现,这里中巴车只要路边有乘客招手示意上车,中巴车都会沿途停靠,上、下车变得异常方便,司机开起车来也是风风火火的利索,这时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当地管这种交通工具叫“招手停”了。
车子走走停停,过了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在售票员的提醒中,我在一处工业区路口下了车。这里,顺着马路南面一侧,全是工业区的工厂建筑,我向前走了不到三十米,便看到往南一处大路口的横挂招牌,上书“长安镇塘厦第二工业区”。在路口树立的工业区集合企业牌子上,我找到了“新昌玩具厂”的工厂代号32,再经过与街边小铺营生人的确认,此工厂是东侧的第四家。来到厂大门口,核对了名称和门牌号,向门卫说明了来意后,他让我在门口等待,他则进值班室,提起电话联系。
不一会,从院子中间的玻璃门里出来一位女士,一身蓝色职业装。她和门卫交代了几句,就带领我走进院子,进了那扇玻璃门、拐上二楼,便向靠近南侧的最西头屋子走去。在这个单间里,一位中年男性工作人员接待了我,让我进房间后,他示意我坐在他对面桌子的椅子上。他先做了自我介绍,原来他是这里开发部的部门主管,姓陈,普通话腔调中带着浓厚湖南口音。
“你好!欢迎来我们公司见工,你就是早上电话里联系的那位应聘者?”他很客气的问。
“你好,没错,是我。”我简短的客气道。
“毕业证、职称证书及工作简历等,让我看看,如何?”依然很客气的话语,他说道。
“好!”我从背包里取出证件证书和简历,欠身双手递给他。
他边接边示意我坐下,没抬头,开始翻阅我的资料,那刻大约有五、六分钟的安静。
“以前在外企工作过吗?”看我简历的时候问。
我诚恳地回答,没有在外企工作过,他眉毛顿了顿。
“是南航毕业,学的课程,是偏重模具专业对吧?”他接着问。
“是的,我们专业实质是这样。”我接话。
“国企中,你有做过模具设计的经历吗?能具体谈谈吗?”一连串的问题。
我就从在学校毕业设计、国营单位如何设计过的产品给他说起,他特别对我在学校毕业设计时候所从事的塑料模具设计感兴趣,攀谈一番后,又提了些诸如关于模具材料、结构和热处理方面专业性强的问题,我基本都做了回答。
“使用计算机绘图的操作如何?”他突然问这个问题。
“从事过计算机方面的学习,但内地单位大部分还是使用绘图板绘图,目前还没配置计算机,不过我自学了一些。”我回答的很没底气,顿感不祥之感。
其实那年,计算机方面,我就懂得一些文件备份,当时使用的多为DOS版本。再说,那时国有单位计算机就是个稀罕物,我仅有的一些计算机操作知识,还是工余去省民政厅同学单位自学的,中间虽见过别人用DOS版AUTOCAD11在绘图,我并没有如何操作它经验。
说这后,发觉他眉头皱了一下,随即他顺手在他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块手表的底壳实物递给我。
“你用徒手画,示意一下,并用卡尺给出一些主要尺寸,把这零件的工程图给勾勒出来,如何?”他已经俨然领导一样分派我“工作”。
我知道他要考核的测绘和制图能力。接过纸张、铅笔和卡尺等,我就俯身在他桌对面,开始画表达视图、测量和标注尺寸等。在我做这些的时候,他走出屋子,去隔壁的房间去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我做完“考题”,几乎同时他返回了屋子,重新坐上了他那个位子。我把做完的“作业”摆在他面前。
拿起草绘的图纸,他端详了起来。
片刻后,他抬头说:“你去隔壁的电脑上,把你刚才草绘的图纸,在电脑上画出来”,边把图纸递给我,他边说。
我起身,去了隔壁。才发现那里有三台电脑,两位员工正在操作电脑,他们示意我坐在靠近窗口的一台电脑前。我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接着就没人理会我了,那位主管也没有过来。我很不熟练的打开电脑,费劲找到了AUTOCAD启动程序,进了软件的界面我可犯难了。说实在的,我从没用过这软件画过图,也不知道鼠标和指令如何使用。摆弄了半天,连一根线条也没画出来。憋了半天,我就去找其中一位正在飞快画图的员工,告诉他我没有用过这款软件,他说了句“没关系!”,就起身去了主管的屋子,我则坐在那里等着。
不一会,主管过来叫我过去,我坐下后,他说“我们部门是想招聘既熟悉电脑操作,又懂模具知识,并具备塑胶知识的工程师,看你的业务知识和绘图功底还是不错的,但可惜的是电脑操作不熟悉?”听着其中的味道,心凉意顿生,我没有立刻言语。
接着,他说“不过没关系,电脑不熟悉,如果能你来我们公司,希望你尽快的学,你能做到吗?”突然柳暗花明,又有希望了,我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不过你的待遇肯定要减少,这样你看试用期一千三百元如何?如果有加班,再按公司规定统一计算,你觉得如何?”没等我回答,他又立刻补充道“不过公司的食宿可是全免费的吆,你看如何?”。我清楚他啥意思,一打一压,还真有讨价还价的味道,我心中思量。
我暗中庆幸,略作停顿,答道“可以,我没有问题?”。同时心想,不管如何,先安顿下来再说。另外,重要的还可以在这里学习电脑绘图,有何不可!但这些我是不能表达出来的。
“那这样,今天是周六,下周一你就可以过来,报到、上班,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主管很客气地问我。
我还能问什么,只觉得很开心,根据我当时的工资设想和底线,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一千五百预期,开始也就如此吧。再说,我是刚从内地过来的,外企经验和电脑知识都是起步,也就没什么过多的要求。
工资还凑合,且还包吃包住,我暗中盘算着。
“可以,周一上班没有问题,主管,我没有什么问题了?”很礼貌地回答。
“那好吧,我们下周一见,我就不送你了?”已经下了逐客令了。这时候,他抄起电话要人事部门。不一会,刚才接我的那个女士又出现了,依然工服端庄 邀送我出去。
“谢谢主管!”,我和主管道别。
跟着接待人员,下了楼,刚走到院子,突然听到主管在楼上隔窗叫我。我停了下来,他冲我喊道“下周一过来的时候,先打个电话过来?”
“好的,没问题”没有思量,我顺口答道。
在我出工厂大门的时候,门卫问我,“如何,录取了吗?”
“下周一来报到、上班”我点头答道。
门卫顿时和颜悦色,没了先前进来时候的威严,连连说“欢迎,欢迎,下周见!”,并亲自送我出了门,还挥手和我告别。
从工厂出来,一看手表,已经到下午五点多了,见工过程整整折腾了三个小时多,但总算找到了工作,盘算着刚开始的待遇,觉得还不错,毕竟是起步。
在返回宏远工业区的一路上,心情愉快,感觉也不错。
大约一个小时候后,回到了宏远工业区,我上了同事那栋楼,开了刘同事的房门。刚进客厅,就看到四川那个小伙在看新闻联播,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看我进来,他甩过脸问:“见工,如何?”,广东这边把应聘口头话叫见工。
“下周一,上班,成了。”我脸上堆着笑回答。
“搞定就好(当时我还不知道广东话,把成了叫搞定),吃饭了吗?”他关切的问。
“还没有,咋?你也没吃?”
“是,看完新闻联播再出去吃”,他也替我高兴。
“今天我请客,一会下楼,一起去,如何?”我提议。
“好呀”,他回答的很干脆。
接着他又说“你老乡让我带话给你,他今晚不加班,今又周末晚上,带你出去走走,好像说要去滑冰。”他很转告我。
于是,我进厨房,用湿毛巾擦了把脸,倒了杯水。在我和四川小伙同坐沙发看电视的当间,刘同事回来了。我大体把当天的应聘经历转告了他。他觉得不错,也很替我高兴,毕竟刚来没费周折就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等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刚播完,我们就集体相约下楼,在北侧临街的档口,找了家不大但干净的小餐馆,算是正式小聚一下。
中间,我才得知刘同事是早我三个月来东莞的。在内地的公司时,我只知道他南下的时间却没有具体时间,所以没有赶上给他送行,此刻,才弄明白,他是给单位请了个长假,之后去了郊县妻子的单位,安顿好家里的一切后,就直接从老家南下广东。他目前的工作,是来东莞的第二家打工单位,过来上班也不到一个半月。每日的工作是从事流水线装配技术服务工作,职务是生产工程师,间会的开发新品工作也是要承担的,总的工作应付起来没有问题,就是觉得要时常加班。他还介绍说,他刚过来很不适应这里的节奏,后来慢慢和周围打工同事熟悉后,习惯了,就稳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几个菜就着啤酒,难得畅快一回,由于也是夏天晚上,比较凉爽,玩的再晚第二天也是他们的休息日,所以饭后就去宏远的一个露天滑冰场去溜冰去了。
说起宏远的旱地溜冰场,其实也就在他们宿舍南边,隔了三栋的高坎上。在那里是,天天晚上乐曲袅袅、人群如织,是外来打工年轻人的聚集地。特别是到了晚上十点多后,刘同事说要租双旱冰鞋是要排号的,因为这个时间段,刚好是周围企业晚上下加班后的时间,同时在溜冰场周围,也有多个吃宵夜的夜市,街边还有好几间游戏厅,所以这里的生意红火,而且一般能持续到凌晨两点左右,据他介绍说,几乎是日日如此繁荣。就在我们去那里逗留的时间,我发现周围竟是些十八九到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操着各地的口音,男男女女很是热闹。我们也被这样景色和气氛感染了,好不容易租到了旱冰鞋,旋即随着人潮卷入了池子,几圈下来已经是大汗淋漓。随后绕到了池边上,找了条长凳坐下来,同事吆喝一声要了几瓶汽水,灌下肚皮,胃里咕嘟咕嘟返上几口气泡,舒服之极!又说又笑这样,一直玩到了十二点多,这才返回刘同事的宿舍,痛快的冲了个热水澡,就几个人坐在沙发里,喝着茶、聊着天,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多才回屋睡觉。
由于昨天玩的太晚,而且近来也从没有这么大运动量,第二天,三个屋子的人没有一个在早上九点前起床的,些许也有周末休息日的缘故。当时,我在八点曾起来了一趟,屋子里静静的,我轻手轻脚的去了趟卫生间后,感觉冷清,也就又返回了屋子,重新躺下。虽然这时候阳台已经有了屡缕的阳光透射了进来,一屋子的年轻人却“视而不见”。后来,等屋子里最后一个起床时,已经是要吃中午饭的时间了,看来今天中午饭,都是要早、中餐二合一了!
刘同事也可以叫他刘老乡,他说领我上东莞市面上去转悠一下。收拾后,我们就直接下楼,在路边坐了去市区的中巴车。走前听他说,在市区运河商场的旁边,有家陕西人开的面馆,味道很陕西味,也是他多次光顾的地方,我们不久就在那里,美美回味了一把陕西的口味,不错的,也很是地道。填饱胃后,下午就大街小巷的转了很多的小店、书店,当然也去了路边私人开的职业介绍所,除了看信息外,也是夹杂其中感受一下芸芸众生的求职气氛。
东莞,那时的确是座陌生而有活力的起步城市,除了到处都在开工基础建设和商业开发外,更多的是街面上那些活脱脱年轻的脚步声,这些来自内地众多地区的年轻人,一夜春风般的不约而同聚集在这里,来寻找梦想、感受快乐和追求希望。其实多年后,在独处的静坐中,我经常回味起那样的场景,那些的时,那些的人、那些的脚步匆匆,以及已时过境迁的景象。我们的确要感谢那个时代、那个年月,是它能赋予我们那样的境况,以及提供了其中感受的机会。岁月,伴随着改革起步的进程,也相伴着一代那个时代身置其中的我们。都是些寻梦的人,也是在路上的人。多年过后,除了不同的财富积累外,也沉淀了许多各色的多彩世界、多彩异样和精神回味,但那时的我们,却对之后的预知没有定论,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前行、勇气和跋涉,还有伴随着我们擦肩而过众多陌生而又熟知的过面人,因为那时我们都在路上……。多年后,在每每听到刘欢的《在路上》歌曲:“昨天,所有的梦想,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渡过半生,今天重又走进风雨……”,那时的景和情,还在泪光中迷离。
在周末休闲等待后,渴望迎来了接下来周一的来临。
周一那天,我起个了个大早,按照之前与那个玩具厂主管的约定,八点半在老乡楼下的电话亭里,就给“准备”报到上班单位挂出了电话。
“喂!你好,是新昌玩具厂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是呀,你找哪位?”对方一位女生回答。
“我是上周五贵公司开发部陈主管新招聘进公司的员工,他让我今天报到前给他先回个电话!请他接一下电话,好吗?”我谦和道。
“好的,稍等!”同样有礼貌。
过了大约三分钟,陈主管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陈主管,上周你走后,我同部门经理商量了一下,觉得你的计算机操作还是生疏了些,他还是坚持招聘能立刻上手的熟手,实在很抱歉!”我心中立刻凉了。他又接着道“不过我又和经理讲过了,你的技术背景很好,但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定,你看你能接受试用期的底薪降到一千元来公司吗?”。
真恶心!分明就是压价嘛,初生牛犊,心陡升无名火,最后还是压了压自己,稳稳神,并没有立刻表达给对方真实,只是心里对这家无信的公司,升腾起了一丝讨厌,但表达出来,还算口气平静复道:“那好,陈主管,让我考虑一下,再回复你”。
“好的!就这样,不好意思,想好了再联系。”他就把电话挂了,我也急于结束这无聊的通话。
还考虑什么,能听出是推辞,说好的一千三又变成一千降价招聘,能去吗?降价将就上班,这以后如何彼此面对,要去了,从心里来说也太掉价了,有一些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的我,很快意识到去这家公司上班已经没有可能了。我又想到,不去也好,还省得去了心里疙瘩,阿Q胜利法一下自己后,心里想,“没有去,再找工作就是了,先找早餐填饱自己当时的肚子再说,晦气……”,我心里嘟囔道。
出了街边的电话亭,在隔壁吃完了早餐,重新用老乡临时配给我钥匙开了他的房门。屋子里空无一人,上班的都上班了,那个等候上班的四川小伙也去报到了。我倒了杯开水,端着站在临街的窗户边,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和人,盘算和梳理着自己的思想,毕竟是从希望掉到了失望,后面接着要面临的事情,还是要重新再去找工作,也好笑,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夭折了,总有种从云端坠落的感觉,毕竟没想到,说好了要上班却意外的没了希望。
这样,在脑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半个小时后,重新振作了自己,事情总是要这样沟沟坎坎的,日后的事情谁也不好预测,只有去想和做,好事多磨吧,心中自己安慰着自己。
想到这些,我就把床边一堆的报纸翻了出来,这些报纸有我这些天来买的,也有很多是刘老乡自己平时买的,我把近半个月的招聘信息都找了出来。拿着报纸,我坐到客厅的沙发里,掏出小本子和笔,另外在老乡的抽屉里找了把小刀,开始了招聘信息的检索。一会儿抄抄电话、地址,一会儿把有用的报纸用小刀给剪辑和挖下来。很快,一大堆的东莞日报、扬城晚报、广州日报和深圳特区报等报纸,被挖的面目全非。搜集和整理招聘信息,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又把要找的电话排了个顺序并梳理了一下,总共不下三十多个单位和部门,接着按照距离远近,从东莞附近、周围及广州乃至深圳,排了个联系和有兴趣的次序。等所有的这些都做完后,我这才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
此时,已经到中午十一点了,我还是去楼下的那部电话,用了近乎一个小时,去联系东莞附近几家要招聘的单位,看看下午有机会和希望去见下工没有。
一通电话咨询下来,还是幸运的挑选到了下午可以赴约的两家单位。一家是东莞市区东面的万江工业区里的模具厂,另外一家是在道窑镇上生产眼镜的日资企业。在电话里,问清楚了各自要去的路线和要乘坐的公交车车号,也就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在街边要了份盒饭,狼吞虎咽。之所以这么急匆,是想趁人家中午下班的时间我好在赶路的途中,这样跟上下午刚上班,正好可以赶到第一家应聘单位。
中午吃饭后,老乡是不回来午休的,我返回到他屋子,把没有去先前单位的理由简单写了一下,并写明了我下午要跑两家招聘单位,晚上回来可能要晚些之类的短话。带齐证件和简历等资料后,用茶杯把留言条压在桌子一角边,我便匆匆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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